月满大江,江边不远的一处山谷中,升起一艘银色的巨舟,在皎皎月光之下,更加光华璀璨。
“长老,第二块神宵令已经夺回!”
巨舟之上,一个年轻的弟子手中拿着一方木质令牌交到面前一个身形瘦削续着三尺胡须的老者手中。
“嗯,众弟子伤势如何?”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随后问道。
“回长老,弟子等损伤轻微,只有松明舍的祁师弟还有松间舍的伍师妹受了些轻伤!”
那弟子恭谨地回答道。
“余松,这次宗主与大长老让你等同行,本就有考校之意,你身为我松溪舍大弟子,又是内宗七十二弟子之一,可得好好带领松字三舍的师弟师妹们,不要让清舍和青字舍的人抢了风头!”
那老者微笑着勉励道。
“弟子谨记!”
那叫余松的弟子恭谨地应道。
“此次行程多是些小宗门小世家,虽无大的风险,但也切记不可掉以轻心,不可逞强,我神宵宗草创之初,你们便是基石,折损一人也是宗门的损失,临行之时,宗主曾特别叮嘱,你可明白?”
老者转而又严肃地说道。
“宗门对弟子等的厚爱,弟子铭记于心!”
余松感动地说道,心中暗暗发狠道:“那些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敢无视我玄火宗威严,此次便用你们的尸骨,奠定我神宵之威名!”
……
片刻后,悬停半空的飞舟调整好了方向,化作一道银色的流光向着远方激射而去。
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距离神宵宗西北方不远处有一篇丘陵山地,在这片低矮的丘陵之中,有一座稍大的山峰,从高出鸟瞰,这座山峰形似葫芦横卧大地。
这便是周边比较有名的玉葫山,山岭中清雅幽静,前山之上道观林立,除此之外能够看到一处处青石小筑,朴素中却透出一阵阵平和,偶有梳着道髻的少年男女进进出出。
这便是玉葫门了,相传玉葫山的山脚下有个小道观,其中仅有一个老道士和两个小道士,百余年前,那老道士替人做法事回来之后,便心神不属,浑浑噩噩,在床上七天之后,居然突然返老还童,须发回青。
原来是老道不知从哪里捡到一个装酒的玉葫芦,在回观的路上口渴难耐,于是喝了其中的酒水,结果突破了通神,想来这玉葫芦中的酒便是凡夫俗子口中的“仙酿”了,也得亏这老道士平日里多修行祖师爷传下的武艺,真气雄浑,喝了玉葫中的酒液之后,便运转突破了境界,踏入了修行界。
要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喝了这等灵酒,哪里会这般幸运,肉体凡胎受不得药力爆体而亡那是最可能的,如果幸运那也是灵力散尽大病一场。
自此这老道士便将改善祖师传下的武道功法,交给了两个小道士,经过一百多年的变迁,慢慢发展成了如今的玉葫门。
在玉葫山一处幽静的石亭中,一蓝袍道髻的中年人坐在亭边对月独酌。
“掌门师兄,为何独自在此?”
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蓝袍中年人转头看去,只见那山间小径中一个素雅的女子站在那里,一脸淡淡的笑意。
“月儿,你怎么来了?”
蓝袍中年人便是当日在神宵宗上惶惶不安的玉葫门掌门——于金良。
“在殿前未见你的踪影,想来便是又在哪个幽静处喝酒了,所以便找来了。”
那素雅女子温和地笑了笑,走到石桌旁端起酒葫芦为于金良杯中续满,又另寻了一只杯子为自己斟了一杯。
“师兄,几个月前你从神宵宗回来,眉间便从未舒畅,你我夫妻,有何愁思不可告知月儿的?”素雅女子面露微嗔,佯怒地说道。
“呵呵,倒是为夫的不是了。”
于金良将杯中续满的酒水一饮而尽,呵呵笑道。
“月儿,我是在担心我玉葫门的将来啊!”
于金良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有何可烦扰的,如今不过是神宵宗和玄火宗势力交替而已,只要我玉葫门老实本分,想来便不会有灾祸。”
素雅女子柔声说道。
“我玉葫门立宗百余年,自祖师一下代代有神魂强者,到了我们这一代,却一个突破的都没有,浮尘师叔三十年前外出云游至今未归,如今我偌大一个玉葫门中却无神魂强者……”
“之前玉葫门一直为玄火宗上贡,玄火宗距离我玉葫山几万里之遥,只要我们不忤逆上宗,便可无事,可这神宵宗崛起之后,我玉葫门就在他家门口,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
于金良满面愁思,又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满饮而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观那神宵宗行事颇有章法,前些时候,神宵宗弟子仗着宗门作恶,那神宵宗长老还亲自处罚作恶弟子,并且还上门赔礼,师兄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素雅女子来到于金良身后,伸出柔软的双手轻轻抚慰着丈夫的两鬓,柔声说道。
“说的也是,师兄我做了这么些年的掌门没想到还没有月儿你看的清楚,呵呵……”
于金良听了这番话,心中也是微微一松,神宵宗在周遭的名声确实不错,上次许功玉竟然还亲自惩罚门内弟子,而且还亲自上门去给那些普通的山民赔礼道歉,这般一想,只要自己玉葫门不犯神宵宗的忌讳,本分老实,想来应该无事。
“你我从小便是师兄妹,师傅在世之时便为我们指婚,风风雨雨三十多年,你心有愁思却不该闷在心里,连月儿这枕边人也瞒着……”
素雅女子一副雍容模样,却难得如此模样,只让于金良心中一暖。
“好好好,是我错了,以后再不如此了可好?”
于金良爽朗地笑道。
不过笑过之后,他抬头看向神宵宗的方向,想了想之前的某些想法心中又有些后怕。
“之前幸好我没有犯糊涂,否则今夜便是大祸临头之时啊。”
他有些庆幸地说道,想想之前银泉谷那几个小宗派见神宵宗几月未理会,便颇有怨言,甚至连答应给神宵宗的上贡也缺斤少两。
今夜,怕是祸事临头了……
“师兄,如何说出这般话来?”
素雅女子不解地问道。
“你可知今日傍晚有何事发生?”
于金良笑着指了指神宵宗的方向。
“今日月儿去了合阳城,倒是不知这神宵宗发生了何事。”
“神宵宗上,满是肃杀之气,你敢那边?而且日落之时,神宵宗四艘飞舟分四个方向宗门激射而去,那四艘飞舟,最弱的一艘都有四五个你我这般修为的强者坐镇,望北边和西边方向去的两艘之上更是不止一个神魂强者坐镇……”
于金良轻轻将饮尽的酒杯放在这石桌上,这才缓缓地说道。
“神宵宗倾巢而出,这是要动杀伐了?但是他们不怕神宵宗山门有失?”
素雅女子掩嘴惊呼。
“神宵宗建宗以来经历的风浪可不少了,从最开始的青木宗这些宗门联手发难,到后来的天火宗神魂长老,再到前不久玄火宗之乱,哪一次不是笑到最后?何况秋宗主并未随行,而是在神宵峰坐镇。”
于金良一脸唏嘘地说道。
“你如何这般清楚?”
素雅女子有些惊讶地说道。
“你忘了师父留下的那卷典籍?”
于金良一脸笑意地说道。
“就是那卷没什么战力,但是代代掌门必修的典籍?”
“正是,这典籍我修炼了十余年,昨日终于突破了第二层,虽然对修为战力无甚提高,不过对着真元灵气的感知确实清晰了不少,而且神宵宗众人并未可以隐藏气息,所以尽皆让我知晓了。”
于金良有些自得地说道,玉葫门从祖师爷传下来已经有好几代了,当初那个玉葫芦便是如今玉葫门的圣物,而当时祖师爷并不仅仅之时得到这个玉葫芦,还有一卷无名典籍。
祖师爷修行了几年之后,发现对修为并无好处,反而耽误时间,便不再修行,但是奇怪的是,在第一代祖师爷临死之前却突然万般叮嘱自己指定的继承人,也就是二代掌门,这无名典籍玉葫门掌门必修,不过却没来得及告知原因便撒手而去。
二代掌门虽然疑惑,但见自己师父的郑重其事,也依言修炼,并且将这条写进了宗门戒律中。
不过待到后来,却发现这无名典籍一不改善体质;二不增加真元;三又无攻击手段,仅仅只是让感知稍稍增强一些,并且还贼鸡儿难练,所以二代之后每代掌门也就敷衍了事而已,作为掌门的象征罢了,像他这般修到二层境界的除了二代掌门以外还是头一个。
“那可是祖师爷临死前千叮万嘱要修炼的,想来必有其妙处,如今可感受?”
素雅女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丈夫,欣喜地问道。
“妙处,其他倒是没发觉,仅仅是感知增强了,神魂强者我都能感知其境界,当然再高估计也就不行了,不过神魂一下,我想就算有遮掩气息的法器在我面前也掩饰不了。”
于金良淡笑着说道,这功法还真是给他们这些弱小宗门量身定做的,能够感知强弱避免得罪强敌,这或许就是一代祖师这般强调的原因吧。
于金良抬头看了看神宵宗方向,又看看了天上。
之前被乌云遮掩的皎月,不知何时溜了出来,皎皎月光,遍洒银辉。
看在于金良的眼中,却隐隐带着血红的颜色,仿若无尽的血腥之气冲天而起,染红了这皎洁的皓月。
明日,楚地或许将被血腥笼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