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霎那,房间里安静极了,司马晴跪下的一刻,仿佛是连空气都跟着一起凝固。
黔墨的心里莫名有些空荡荡的,而司马红双同样惊得愣神,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这样的司马晴。
只是……
“小晴,你愿意继任家主,我很欣慰。但是你说的那个裴昶,我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都不认识这人。”
司马双红缓和了态度,可这并非是司马晴想要的答案,也不认为奶奶会这么简单的就承认自己的恶行。
锵!
一声脆响乍起,司马晴竟唤出了降魔棒,蓦地起身就指住了奶奶司马红双:“到现在了你还想装傻。抹去裴昶的存在,让他从世间消失。这样的事情,除了你有动机之外,还有谁会去做!”
她口口声声,而奶奶只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抹去裴昶的存在?难道我在你的眼里,就这样的人?”
“当然,你就这样的人!”司马晴答的毫不犹豫,字字句句都咬的清清楚楚,“为了逼我心甘情愿的继任,怕我会跟裴昶走,所以你就不择手段,先下手为强!”
“你现在当然可以说自己不知道,你甚至还可以说,抹去裴昶存在的这件事,也一并把他从你的印象里抹去了。但别以为不知道,在巴黎的两年,你一直都有派人监视我,所以裴昶的事,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司马晴,你闹够了没?”奶奶怒目,恨铁不成钢,“我不管裴昶是谁,和你又是什么关系,但你应该清楚司马家的使命和职责,你继任家主,不应该是为某个人,或者是为了什么条件!”
而司马晴冷冷:“怎么,又要开始给我上教育课了?我现在就是有条件又怎么样,如今能当家主的人不就只有我一个吗?如果你有更好的人选替代我,我绝对马上把家主的位置拱手相让,没有半句废话。”
“你说什么……”司马红双是真的被司马晴气到了,指着这叛逆的孙女,恨不得亲自上去撕下她一层皮来:
“司马晴,你要怀疑我可以,我没有意见,但你不能把司马家的家主之位当作儿戏!”司马红双铮铮言词,她在这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她把半生都奉献给了司马家,一切都是为了司马家,都是为让司马晴来接任这个位置。
而现在,自己用心调教的孙女,为什么会成了这副样子!
“司马晴,我用奶奶的身份,用司马家代理家主的身份,郑重的告诉你最后一次。裴昶的事与我们无关,你爱信不信!但是,如果你因此拒绝接任家主,那么就算挖地三尺,我也会找出那个裴昶,然后真的把他的存在从世上抹去!”
司马红双此刻的神情不是玩笑,即便从来看不透奶奶几分真假,司马晴现在也能肯定她没有说谎——自从爷爷出事后,奶奶这一生就只剩下司马家,而她此刻是在拿她自己的一切来赌咒。
说到此处,房间里陷入了极长了沉默,司马晴心中也生出了动摇。如果真不是奶奶让司马家做的,那究竟是谁抹去了裴昶的存在?
世界之大,宇宙之广,世间如司马家这般的天官并非一家。但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使命,各种负责着不同的区域和领域。而裴昶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就算真有关系,在司马家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抹去了一个人的存在,那得是何其强大的力量。
所以……
所以她,错了?
司马晴有些乱了,空动感和失落感正滚滚涌上心头。她很无力,仿佛就在这个瞬间,自己失去了所有和裴昶之间的联系。
裴昶失踪了;
很可能,就这样再也找不到了……
咣当!
司马晴手中的降魔棒掉在了地上,那刺耳的声音犹似在嘲笑着她的失败。她很苍白,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没用。
一直以来,她都拒绝着家主的位置,回避着职责。两耳不闻窗外事,她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反抗。可是现在,如果她早点担当起家主的责任,是不是裴昶出事的时候就能想到更多的线索,而不是像个废物一般的一筹莫展,像个疯狗一般的胡乱叫嚣!
但如今这样想,会不会已经迟了……
司马晴神情呆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两年未归,房间里安静的气味显得有些陌生。中法之间的时差有七小时,她在巴黎折腾到下午,回来海南又是大闹了一番,时间早就是夜深人静,她也早就是身心疲累。
可她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裴昶的事,都是自己对他的愧疚。或许她就不该向裴昶告白,那么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司马家起源上古,虽然旁系族亲不少,但宗亲本家却凋零。当然,司马家也可与外族通婚,只不过一般还是旁系居多。为了守护秘密,宗亲更倾向于族内婚姻,但司马晴的母亲却是外姓。
想到母亲的结局,司马晴心里更是难受。一旦和司马家扯上关系,或多或少总会遭遇些不幸。而裴昶呢,还没有和司马家搭上亲,就已经……
“是谁……到底是谁!”司马晴像是要疯,翻箱倒柜,将房里的东西砸了个一团乱。她当真恨透了这宿命,难道他们所要守护的正道,就非得伴随着这样痛心的代价吗!
她好累。
她真的好累。
“小晴?”
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黔墨推门而入,上去就抓过了她的手,而掌中刚刚不知是刮到了哪里,被划出了一条血口。
“啧!”黔墨拉着她去了浴室,在洗手台给她冲洗伤口。看着被水冲走的一丝丝红线,司马晴的神情越发苍白。
“黔墨,我终究,还是回来这里了。”她也不知自己在叹息什么,只是觉得前所未有的累,身体的气力就像流动的水,正在不断被抽去剥离。
“这司马家,你看了几百年……这么悲伤的一个地方,你……也会当作是家麽……”说着说着,她的气力越来越弱,蓦地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