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尴尬起来,这时候说漏了嘴,恐怕怎么解释都没用了。看司马晴和黔墨的反应,江老爷子越发笃定:“之前那个叫司马玹蔺的历史教授拿证件给我看的时候,我就想过司马这个姓会不会有问题,想不到,想不到居然真的是这样!”
江老爷子相当生气,可见过去和司马家那点仇,他还真记恨到了现在。然而事已至此,司马晴也懒得补救,腰杆一挺,正大光明拿出了司马家的态度:
“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们也省得继续编故事哄你。实话实说吧,司马家早就盯上了这个妙言,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是相当危险的人物。您老对我们司马家的职责是知道的,所以奉劝您老人家还是配合我们的工作,不然最后吃亏的只会是江家。”
“哼!哈哈哈!”江老爷子嗤笑,“天官又怎么了,你们司马家是天官就可以这么鼻孔朝天长吗?不过是些连场法事都不会做的神棍,凭什么在这儿瞎指挥?我凭什么要配合你们?你们也不去问问我是谁,当心我要你们司马家吃不了兜着走!”
江家后台硬,事情也果真像司马红双说的那样,一旦让江老爷子知道了是司马家来办事,必定是要碰钉子的。但她司马晴也不是三岁小孩,说吓唬就吓唬。
“今非昔比啊,江老爷子。”司马晴更扬高了一分下巴,凤目犀利,泪痣俏皮,充满了魄力和自信,“司马家这些年可是处理了不少事,而且从古至今,我司马家的存在,对上面的人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退一万步说,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司马家世世代代、哪怕只是旁系宗亲都是相当重要的力量,但是江家呢?”
“我中华泱泱大国,多你们江家这点税收不多,少你们这点也无妨。再说你们也是靠后台撑腰,又是家族产业,就算您有真本事,但您那些在温室长大的儿女又怎么样呢?往后江家可都是他们的。一个是一群虚张声势的纸老虎,另一个则是代代驻守前线的铁腕。”
“江老爷子,如果您是上头,有天纸老虎来让您撤了铁腕,换了前线的人,您愿意吗?”司马晴一抹坏笑,戏谑的挖苦气的江老爷子脸都绿了,半天没挤出一个字。
“小晴,说得好!”黔墨称快,又是提醒道,“江老爷子,我们司马家可没你那么小心眼,而且现在收拾妙言也算是在救你们。刚刚你不是问你女儿他们在哪儿吗,要不现在让你看看?”
“……你们,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江老爷子紧张起来,江敏这个私生女可是他的心头肉,那管家也是跟着他多年,感情十分深厚。便见黔墨看向了多恶鬼王。
“喂,以你的能力,让他看看中庭的样子应该不难吧?”黔墨趾高气昂的命令,而多恶鬼王依然冷冰冰的没有表情,但也并没有拒绝黔墨的提议,屈指一动,凭空出现的火焰就是燃出了外面的光景。
中庭里,江家人还是那般悬在半空,石雕上散发的黑气一道道笼罩在他们身上,只是空中的漩涡入口已经消失了。这一幕让江老爷子看直了眼,干黄的眼球都因震撼在微微抖动:
“……你们、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快放了敏敏,放了他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江老爷子再次激动起来,依然不相信这些是妙言的杰作,吼着就是扑向多恶鬼王,竟是撞了他一个酿跄。
一瞬间火光消失,画面中断,多恶鬼王脚下差点摔倒。这一幕似乎很正常,可司马晴却微微蹙了眉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见有那么一秒钟,鬼王的脸上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色。
“你们这些混蛋,邪魔歪道!你们想要我的老命就只管拿去,别动我的孩子和家人!”江老爷子疯了一般推抓着多恶鬼王,要跟他拼命,但被一掌贴在额头,江老爷子整个人便立刻动弹不得了。
那男人依然没有表情,收手理了理军装,不知对江老爷子的行为有没有觉得不快,冷酷的嗓音一贯不见起伏的对老头说道:“你跟司马家的事,与我无关。”
“什么叫无关,你们是一伙儿的!有种的就弄死我!反正我这条老命也不值钱了!”江老爷子还在气愤的叫骂,而司马晴已经不耐烦了,捏了个简单的术封住了他的嘴。
“你的命还是值钱的,等弄清楚了情况再说话吧。”司马晴瞥了江老爷子一眼,“黔墨,你背着他。”
能找到江老爷子是好事,他平安无事亦是好事,但误会太深可就头疼了。老人家比较倔强,不过说穿了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等找到妙言,事情应该会有转机。
“刚刚也看到了,外面的入口已经关闭,说明妙言知道我们进来了。这里有八道门,除了我们来的一道,还剩七道。结合之前的情况,七道里面很可能有一道是通向我们最先进的那个甬道。所以说还有六道。也就是说,六道里面,应该有会一道门是对的,其他的都是陷阱,里面可能又会有许多邪灵。”
司马晴分析了一遍,然后看向了多恶鬼王,而多恶鬼王亦看着她,绛红的眼中显然是明白了什么,柳眉一挑,掌心一动,几朵业火红莲就是孕育而出,幽幽穿过了各道石门。
司马晴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很认真的看着这个男人,似乎想要确认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现蜘丝马迹,倒是男人露出了几分玩味:“女人,你好像是在担心我?”
“我是担心之后没人对付妙言。”司马晴冷眼相对,在一个戴着冰冷面具的人面前,她不想落在下风,也不想被当成一个之稚嫩的乳臭未干的小鬼。
“刚才外面的入口是你打开的?”
“或许吧,也可能是妙言故意放我们进来的。”他的目光依然是冷的,即便对司马晴说话的语气有几分故意使坏,说着绛红的眼瞳微微眯了眯,看向了周围的石门。
“看来妙言故意放我们进来的可能性不大,石门背后全有结界,只是那边一道,好像设了双层。”男人说着就是走向了那道门,司马晴也跟了过去,黔墨背着江老爷子在最后,但嘴里忍不住的嘀咕。
“什么可能性不大,那不就说入口是你打开的吗?装什么装,我要会召雷,天天劈你!”
却这话被鬼王听见了,他还意外的反了嘴:“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于我都不过小菜一碟,你若能召雷,我随你劈。”
“你!”黔墨气炸,却也只能在后面鼓着眼睛瞪那红毛。司马晴没参与他们拌嘴,拿神笔在那石门上画了起来。进去之后,鬼王掌着业火照明,狭长的甬道走了没多久,一阵透骨的阴风就迎面吹了过来。
“不好,是擒魂烙!”司马晴心里一紧,和黔墨赶紧后退。擒魂烙是种阴毒的结界,不像一般结界或是有型或是聚气,它的形态就是无形之风,让你防不甚防。一旦被风吹到,三魂立刻就会被禁锢起来。但是结界就有范围,只要不入禁区便平安。
司马家人血统特殊且具有灵力,加上从小修行训练,不会像普通人那么容易中招。也好在黔墨背着江老爷子走在最后,否则江老爷子吹到风就完了。可在他们后退的时候,那红发的男人依然在向前走,任由阴风吹的发丝狂舞。
“小晴,你看见了没。”黔墨有些目瞪口呆,刚刚还在骂那红毛,现在就又佩服起来。
司马晴当然看见了,但不像他那么意外:“擒魂烙本来就是从阴司鬼差的勾魂术改编来的,人家是老祖宗,怕什么?”
“那我们这回挺走运的,幸好这家伙半路冒出来入队了。”黔墨喃喃,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背影,但这话让司马晴听着不爽。如果不是灵力不够,擒魂烙根本只是小儿科。
黔墨背上,江老爷子也一直在看,也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红毛消失在前方之后没多久,巨大的热浪就是席卷而来。便是这一刻,整个甬道开始剧烈摇晃,甚至坍塌!
哗啦——
古老的青砖忽然散架,就像一碟垒好的方糖被碎了盘子,猛地掉落下去。
“小晴!”黔墨即刻化为了原形,漆黑的巨犬十分灵活的接住了司马晴,而一个人突然就变成了一条狗,江老爷子实在吓得不轻。那些青砖落地砸了一地灰尘,等散去,黑犬才是驮着两人落地。不远处,多恶鬼王也翩然而至,姿态依然是那般邪魅优雅。
“你把结界都破了?”司马晴第一时间就去了多恶鬼王跟前,但下一秒,问题的答案已经变得不重要。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太过震撼,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江家老宅的地下居然会有这么深的宫殿!
盘龙闭目,衔珠九柱,八荒奔袭,气敛不出——这偌大的矩形宫殿布局诡异,就算有龙腾湖海之景,也找不出丝毫生气;层层的石台砌了一阶又一阶,摆放着数以万计的数不清的大瓮,汇聚着凉彻骨髓的阴气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