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之术在于心,换句话说就是掌控住对方的精和神。精神受到折腾,即便摆脱了操控、得到了休息,也还是需要一些时间去缓和。哪怕以司马玹蔺的修为,这会儿也难免脚步酿跄,以至于没有发现跟在后面的司马元严。
而司马元严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看东西都还有些模糊,却眉心紧紧揪着,一双眼死死锁定那个背影,俨如在追踪着一个疑犯!
两人一前一后,步伐都艰难且缓慢。这一路没有撞见任何人,当来到某间房外,深感幸运的司马玹蔺再次忍不住笑了。
墙角背后,司马元严清楚看到了那人嘴角的弧度——阴险狡诈的,不怀好意的,跟那人在江家外发现了地宫入口时候的表情如出一辙。
砰砰……
砰砰砰……
司马玹蔺试探着敲了两次门,随后直接进去。与此同时,墙角后的司马元严手诀速捏,灵光拂眼,眸中便是映出了房里景象——
屋里摆着一些照片,这里是司马晴的卧房?
“果然没安好心。”司马元严喃喃,心里并不意外,随后见司马玹蔺走到了梳妆台前,取走了梳子上的几根头发。
司马元严心里一沉,手伸进裤兜才记起衣服早换了,口袋里空空如也。于是赶紧转头回去,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手指飞快的输入着什么,却背脊蓦然一凉,感觉到了背后有扎人的视线。
“元严,你慌慌张张的在做什么呢?”司马玹蔺不知何时也已经回来了,而且回来的很快。那金丝眼镜下满脸和蔼友善,但净是露骨的虚伪和尖锐的杀意!
“……我没有啊。”司马元严笑笑,鬓角已经出了冷汗,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却见司马玹蔺步步走来,伸出了手。
“你是不是又在玩什么游戏,也给我看看,分享分享,一起玩才有意思嘛。”
“没什么好看的,就……就是些宅男的恋爱游戏,很无聊的,你肯定不爱玩!”司马元严步步后退,但很快就撞上了墙壁。而司马玹蔺还是那般微笑着,可藏在身后的一只手已然术法在握。
嗞嗞几声响,司马元严手中也攥出了雷光,就算身体还虚弱,现在也不能坐以待毙。不过他还是太嫩了点,不知司马玹蔺藏起的手只是诱饵,正真的攻击其实他的式神鬼魅。
一瞬间黑影窜出,司马元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倒下的一刻心里还在惊讶:这四眼田鸡重伤后还能唤出鬼魅,看来在修为上,自己当真是输了他一大截。
咣当!
司马元严倒在了地上,手机也随之掉落。那鬼魅捡起了手机,十分恭敬的双手呈给了司马玹蔺:“主人,您要的手机。”
“……咳咳咳!”司马玹蔺猛烈咳了几下,显然身体并没有那么强,缓了缓才吩咐道,“你下去吧,短期内都别出来了,我这次可伤得不轻。”
“是。”那鬼魅颔首,说着就化为一道青烟钻进了司马玹蔺的影子里。屋中就此安静下来,沉落的夕阳照在男人的金丝眼镜上,反着光,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点开了司马元严的手机,不想屏幕上直接跳出了一条提示:
格式化已完成。
***
夜幕降临,美食街上吃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撸串的小店里不觉就快坐满,而靠窗位置上的两个人点了一大桌,却并没有吃什么。
“小晴,你刚刚就一直盯着手机看,怎么了?”黔墨很是纳闷,甚至有些不高兴。他知道司马晴从来不是低头党,更不会看家里烦人的消息,也没空去交友谈天说地,因此能让她低头的原因,怕是只有那个裴昶了吧。
“什么那么好看,我瞧瞧!”黔墨在桌对面,说着竟一个翻身就过去了。夸张的动作堪比电影,店里的目光唰一下全看了过来。
“你干嘛呀?疯了吧!”司马晴崩溃,而黔墨只关心她的手机,却一看眸光就沉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等回去问问。”司马晴拿回手机,这才看见满桌子东西几乎都没有吃过,“黔墨,你不饿呀?”
“……哦,还好吧。”黔墨搪塞,今天的事确实让他没胃口,怎料司马晴惊得脸都变了形,忙去摸他的额头。
“你做什么呀,我也有不想吃的时候好吗!”黔墨扒开她的手,嘟着嘴一脸不快。而司马晴又确认了一遍。
“你可想清楚了,难得我主动犒劳慰问你,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啦。”
“不吃不吃我不想吃,你烦不烦?”黔墨有些恼了,起身便走。他竟能丢下一桌子吃的,司马晴着实纳闷,追出去时他就站在刚亮起的路灯下,洗白的牛仔裤,橙色的大卫衣,后脑扎着一撮小辫子,怎么看都像个大孩子。
“你怎么了,和谁生气呢?该不会怕回去之后奶奶还要对你动家法吧?”司马晴笑着过去,他脖子上的项圈铭牌被路灯照得有些晃眼。
黔墨比她高些,这会儿看来的视线被灯光压着,显得很是忧伤。司马晴怀疑过是不是灯光造成的错觉,可他此时的沉默却像在回答什么。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然而挑起这些的是黔墨,率先糊弄过去的也是黔墨。
“我不想吃串串,吃椰子饭吧。”他指向一家店,动作随便,文不对题的很明显。司马晴看看他,并没有再说什么,既然他有意糊弄,那自己也不会刨根究底。
椰子饭不用排队,但黔墨也没吃几口。今天的他目光躲闪,总在回避着司马晴,这会儿只是盯着手里的椰子壳,筷子在米饭里随意搅着:
“从江家回来之后,小红双一直在骂我,也就没能去房里看你。阴宫的时候你后来晕倒了,所以不知道。那个直符就是个小王八蛋,马后炮还想当好人。我把他赶走了,先安顿了死红毛,然后才带你和老头回了家里。”
“……安顿?”司马晴愣愣,“他没回阴司吗?”
“都伤成那样了,能回哪儿去?”黔墨没什么好脸,也不知是嫌麻烦还是烦心。而司马晴并没有太吃惊,回想起多恶鬼王当时种种奇怪的行为,现在这个结果倒让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们……错怪他了?”那双凤目瞅着黔墨,眨巴眼的时候,眼角的泪痣显得格外可爱。
黔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不太愉快的移开了目光:“是啊,那家伙就爱装,其实老早就有伤在身。”
“他那么强,怎么会带伤上阵?”司马晴还在问,黔墨越发不爽了,手里不小心用力,筷子竟把椰子壳戳了个窟窿。
“我怎么知道。”
黔墨筷子一扔,反正这饭总是没胃口吃的。之后两人离开,去了避嫌处,黔墨拿神笔歪歪扭扭画了空间门,咒纹也写的和鬼画符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害司马晴进去的时候还在门框上刮了一下。
门那边是不知名的乡下,脏兮兮的招待所里,那红发妖孽就躺在床上。不过一天没见,之前被他自己剪断的头发就已经长出来了。他就像故事里的睡美人,在又小又旧的房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当时情况紧急,江家附近族里人肯定会查,所以没把他丢在镇上,稍微走远了些。”黔墨心不在焉的和司马晴解释着,冷眼走到床前捏着男人的脸左右瞅了瞅,又在那脸蛋上拍了拍。
“……”那俊美的眉头皱了起来,些许不适的睁开了绛红的眼。要不是他此刻看上去如此虚弱,衣服还沾着干掉的血迹,司马晴很难相信这个人受了重伤。
不知为什么,三个人就此陷入了很长的沉默,气氛尴尬的不行。那双绛红的眼打量着司马晴,目光最终停在了她的口袋上:
“那老头把手链给你了?”他起身坐了起来,病弱的姿态越发美不胜收,只是依然冷如寒铁,“女人,你真以为这手链和黄大仙的手链一样?”
“……你什么意思。”司马晴蹙愣愣,把手链拿了出来。黔墨也是纳闷,不知这家伙又搞什么鬼。
多恶鬼王看看他们两个,对手链没有丝毫兴趣:“在地宫发现老头的时候,他身上盖着符咒,明显是某种术法的助力。江家老宅位置特殊,面上确是聚财汇气的宝地,但地下阴宫却让家宅成了倒逆之像,如倒灌瓶口般汇聚阴气,且只进不出,如此就成了豢养邪灵的绝佳之地。”
“我那时就感知到了,老头的手链中似乎是空的。细想来,也只有是空的,代代相传的手链才没有以凶煞厄运的方式反噬江家。”
多恶鬼王要紧不慢说着自己的见解,而司马晴早就捏了术式对手链试探,不料结果真如他所说,这手链确实是空的,里面根本没有封着凶煞。
“怎么会这样,那妙言给江家手链到底是为了什……”司马晴话到一半打住,眉眼间的恍然大悟让黔墨皱了眉头。
“妙言跟江家没仇怨,真的只是纯粹利用他们?”
“估计真是。”司马晴神情不妙,手里紧紧捏着那条手链,“江老爷子说过,妙言每年都会去呆上两天,现在手链里是空的,江家地下还有那么多邪灵,而且我今天还听他说,妙言千叮万嘱,让他们一定要开发阴山。”
“什么?”黔墨怔住,这可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