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东宫后,明贵妃却是将公冶不修夸奖了一番,搂着他愣是舍不得撒手。
“儿啊,今日若非有你,母妃如何出得了这口气!”
公冶不修这才明白,自己于母妃而言,不过是同后宫女子争风吃醋的筹码罢了。也正是从那以后,公冶不修开始避着朝阳,不是因为厌恶她,而是因为喜欢,不想令自己成为别人伤害她的工具。
可朝阳却还不知悔改,逮到机会便会从东宫生拉硬拽到御花园,直到朝阳身怀有孕,从此,他再也没有见到她,就连最后一面都隔着漫天大火......
从思绪中强行挣扎出来,公冶不修正要转过身子看向榻上之人,却觉脖颈一凉,系着赤色交叉细带的袖口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妹妹,你醒了。”公冶不修面露不羁之相,嬉笑着看向面带愠色的玉无心。
玉无心有些懵,瞅了他一眼:“谁是你妹妹,快说,你是何人,这又是什么地方!”
“我......”公冶不修略显迟疑,刚要退口而出的话又咽回了嗓子里:“向圣女开个玩笑罢了,实不相瞒,在下乃是被郡主派来,找寻您的下落。”
此次出京城,她连声招呼都未跟公冶百音说,如今她派人前来找她也没什么不妥之处。思忖片刻,她眸子一暗,将匕首从公冶不修脖子上拿开,道:“既然如此,你去跟郡主说我这就回京城。”
公冶不修自然不肯,毕竟他此行前来是要将她带回云国,如今渠云二国战乱一触即发,这些烂摊子既然是公冶百音闯出来的,就让她收拾,将这么美艳的女子留在危险之地,可一向不是他应有的作风。
“圣女,其实郡主此行差我前来是要我通知您一声,让您先回云国去,”公冶不修灵机一动,道。
回云国?
玉无心迟疑了,此事太过突然,而她还未能再见梁言一面。说不定,他回心转意,愿意跟着她走......
“你跟郡主说,我还有事,待完事之后我定会回去,”说完,玉无心便要转身离开。
公冶不修好不容易将她从追痕手中夺来,又怎会轻易让她离开,忙起身阻拦。玉无心早就怀疑面前这个清秀俊朗的男子,只见她双指相并,蓦地点在了他的穴道上。
顿觉身子一紧,公冶不修自觉再也动弹不得,气得说不出话来。
见此,玉无心轻笑,微微弯起手指,朝着他的脑门狠狠一敲:“哼,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郡主的人了,且不论你究竟是何身份,毕竟本圣女也没有功夫跟你在这儿闹着玩,咱们......有缘见吧!”
话毕,转身之间,赤色轻纱扫过公冶不修的脸,自窗飞身而去。
公冶不修一时看得痴了,微微闭上双眼,似是呼吸着玉无心身上的奇香。突然,他猛然想到自己被那丫头定了身,恼了起来,然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是无能为力。
这丫头,当年父皇没能准了那门婚事,真是可惜了......
一抹邪魅之笑流露唇角,似是春风般荡起阵阵涟漪。
梁言在扬州找寻良久,都未能找到玉无心的下落,之前追痕曾说过,那人是云国之人,看来许是带着她回云国去了。不知怎的,即便是送了口气,梁言还是深感失落,他知道,玉无心走后,也带走了他的心。
回到京城,他得知公西镜在法场上被劫走,松了口气,打算先回自己的宅邸定定神,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就连他当初自学高等数学都没这么累,难怪哥们曾告诫他,能泡妞就千万别谈恋爱,更别结婚,折腾死!
梁言一边抱怨着,一边自顾自转着圈圈敲了敲府门:“福叔,我回来了!”
半晌,府门被小心翼翼打开,福叔警觉地探出半个脑袋,见是梁言,忙招手示意他赶紧进来。梁言不以为然,扫视了周遭一眼,道:“福叔,你是不是又去赌坊欠了一屁股债?”
福叔瞪了他一眼,凑近他耳边,小声道:“有姑娘找你来了。”
“啊,姑娘找我?”梁言一愣,虽说他平日里见到俊俏小姑娘就挪不动腿,但顶多也就是看看,说几句调戏一下,总不至于让姑娘家找上门来。
见梁言一脸的不相信,福叔急了:“你还不信,那姑娘长得极美,就是脾气差了点儿,一来这儿就威胁我关上府门,除了你谁都不能进来,不然......不然就要砍死我。”福叔脸色一拉,委屈巴巴。
梁言一听,不干了,虽说福叔是他请来的管家,但于他而言,早就像亲人一样了。如今突然来了一个女子,私闯民宅不说,还趾高气扬要伤害自己的亲人。
“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梁言大怒,迈步入府,张望着四周:“究竟是何人,竟敢在当今皇上钦赐侍卫长的府上为非作歹,快给本大人出来!”
福叔见状不妙,默默退至一边。
“真是罪过,罪过,民女不知轻重,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闻声,梁言顿觉头脑一阵恍惚,目光不敢直视面前之人,只能由下及上打量过去。
一双素翠的绣花布鞋似是羞赧般,掩藏在淡黄的齐腰裙摆下,深绿色上束带垂在腰际,甚是灵动,身上乃是嫩绿色交领上襦。两片朱唇微抿,袒露出一丝紧张来,桃花美目定定地看着梁言,一时竟觉得看不够。
突然,梁言上前几步,径自将玉无心拉入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顿觉怀中之人身上略带僵硬,半晌方才渐渐放松了些,梁言用力抱着他,拼尽了浑身力气般,生怕一不留神,她便会离开。
“傻丫头......”梁言喃喃:“我好想你。”
玉无心动容,目中似有泪光,轻声回应:“梁言。”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福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那有着倾城容貌的女子便软软地倒在梁言怀里,没了生气。福叔这才大着胆子上前,见玉无心已然昏迷过去,大惊。
“她,她不会是......”
福叔刚要口不择言,被梁言一瞪,不由得敛气息声。
梁言一把将玉无心抱起,颇为心疼地看着她,将她关进房内,回头冲福叔道:“好生照顾好她,别让她离开。从今日起关了府门,除了我,饶是任何人都别让他进来。”
“是,”福叔赶忙应下,虽不知梁言意欲何为,但听他的总算不是坏事。
将玉无心安排妥当之后,梁言独身前往刑部府衙。欧阳晟见到梁言,激动地无以复加,正要一股脑儿将这几日京城发生的事尽数讲给他听,却见梁言轻一摆手,毫不留情地制止了他。
“此番计谋只许成不许败,我吩咐你的事你可办妥了?”梁言蹙眉,问道。
欧阳晟一愣,赶忙点头:“我寻到一女子,同苏大小姐有九分像!”
“那好,接下来便有劳刑部,将苏沉央被抓一事透露出去,传得越厉害越好,不必有过多顾忌,”梁言将手轻轻抚弄下巴,道:“就说之前的案件已然查明,全是苏沉央想要为父报仇而设计的一桩阴谋。”
虽然不明白梁言为何要这样做,欧阳晟还是照办不误。很快,京城之中便有了风声,将军府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李氏大骇,生怕苏沉央惹出来的事端会于她们不利,于是忙亲自入宫,请求抛弃京城中荣华富贵,回乡安然度日。
鼎御早就想找个借口将苏云霆的遗孀女儿赶出京城,如此一来,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准许李氏之后,他看向梁言,眼底尽是狐疑之色:“近日京城中传来消息,苏大小姐成了前几桩案子的凶手,此事可当真?”
“皇上,”梁言看出鼎御是有意问起,便道:“实不相瞒,此乃在下想出能令公冶百音露出破绽的计谋,皇上尽管瞧着,定不出三日!”
“好!”鼎御面露喜色,接着寻了个借口将梁言打发走了。
梁言刚一离开,一旁的大太监便上前。
“可有查到公西镜和玉无心的下落?”鼎御冷冷问道。
“回皇上,国师下落仍旧不明,至于玉无心......的确有人曾在京城看见过她,不过,跟丢了,从那之后,至今不知她身在何处。”
鼎御闻言,厉声道:“派人秘密去搜,就算掘地三尺,朕也要将她找出来!”说罢,鼎御目光瞥过案上一角,早已被撕成碎片的画卷,几个零散的纸片中隐隐还有存留着苏沉央的面容。
玉无心,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连朕的心都敢骗......
大太监见鼎御神情颇为不对劲,一下子跪倒在地,重重磕起了头:“皇上放心,奴才定当加派人手,誓要找到玉无心的下落。”说完,便要匆匆离去。
“且慢,”鼎御叫住他,眸子中熠熠生光,轻言道:“尔等若是找到她,暂时莫要将她关入大牢,此事全听朕吩咐再行处决,只是,此事万不可让梁言知道。朕不想因为一个女子,而失去一个难得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