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少,有些话能不说就别说出口啊,不知道会拉仇恨的么!山羽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经理笑了笑,走到吴琉严身边,跟他一起离开。
“晨少,您慢走。”经理朝吴琉严两人的背影扯着嗓子吼,吼完之后擦擦额头的冷汗,然后眉眼全是笑意了。
穆大少的钱还是算好赚的,当然,只要能撑得过他的凛冽气场。想起吴琉严给他留的财路,经理表情十分猥琐地搓了搓手,得,立马召集人挑选照片才行啊。
这一晚,婚纱公司大半人被留了下来,只为了挑选一张照片。
十几个人的阵容挑选照片花了一个小时,讨论哪张最好最漂亮又花了一个小时,整整两个半小时后,终于商讨出结果。
同一晚的半夜三更,正好梦的安市日报最红记者被某婚纱公司见钱眼开的经理吵醒,一听是程氏控股集团总裁大人的婚纱照,睡意顿时全无,扯着那钻进钱眼里的经理,一夜口水战,只为了那张照片的价值。
婚纱公司经理想多赚钱,日报最红记者想让日报的大卖的同时,好歹也帮日报省点钱。于是,激战拉上帷幕,可惜的是,这一幕并没有人看见。
——
吴琉严把婚纱照放进后座,动作轻柔,好像担心把照片磕着碰着,一不小心就给弄坏了。
山羽正襟危坐在副座上,双眼总是忍不住瞟向后视镜,不断从后视镜中偷窥后座的婚纱照。她的脸色如常,心里其实期待的要死,真想立马就看看关于自己的婚纱照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跟网络上的那些照片一样唯美?
吴琉严的心里也有些心痒难耐。只是在商界多年打滚,早练出超出常人的耐性和毅力。
反正回家后可以搂着山羽慢慢欣赏,不急于一时。
自个心情好,当然也要做些让夫人心情好的事。而且,也是时候把卫世良逼出来了。“老婆,先带你去看小舅子,然后再去吃烛光晚餐怎样?”
山羽整一个受宠若惊,先是一声满是甜味的老婆,再是一声情真意切的小舅子,最后还来个浪漫的烛光晚餐。
穆大少,你说你没阴谋,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穆大少,你直说吧。”
“说什么?”吴琉严不解。
“非要我直说?”山羽一脸赴死的大义凛然。
“说吧,特许你无罪。”吴琉严忍住笑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属于哪一种?”山羽苦着脸,说完她就后悔了,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能相信穆大少的话啊!
谁知,吴琉严竟然难得的没有生气,也没有露出那种阴测测的诡异笑容,而是无奈道:“山羽,你真的想太多了。”
好吧,但愿真的是她想多了。
——
医院。
山仟的病情没有进展,不好也不坏,但是精神慢慢变得好了,只是话少了很多,眉宇间的那股忧郁更是越来越明显。
护工张阿姨看在眼里,有些心疼,毕竟照顾了山仟有一段时间,再加上另外有人花重金,让她务必照顾好山仟。
张阿姨是实诚人,拿别人的钱,自然就做到答应别人的事。所以,对山仟也特别上心一些,当然,山仟这孩子长得好,脾性好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心疼归心疼,张阿姨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山仟平日里话不多,她也就当山仟是因为自己的病才这样。
年纪轻轻就得这样的病,这孩子也算命苦了。
敲门声响起,张阿姨急忙过去开门,一见是山羽,立刻眉开眼笑。“小舒,你来了。”
听到张阿姨的大嗓门,山仟眉宇间的忧郁几乎是立刻散开,然后消失无影。
山羽笑眯眯的走进病房,身后跟着没啥表情的吴琉严。
山仟看到山羽时,眉眼间都是笑意,而看到她身后的吴琉严,笑意顿时消失不见。
张阿姨默默把这一切看在眼底,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山仟和山羽可是姐弟啊!
吴琉严看了山仟一眼,意味深长。
山仟不懂吴琉严眼底的意思,也不想去懂,对他来说,除了山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被他看入眼底。
山羽有时很精明,有时反应又很迟钝,比如现在。
“小仟,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山羽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满脸得意。“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哦。”
“小舒,只是一碗米线而已。”如果说最喜欢,那也只有你。
“这可不是一般的米线,我跟晨……吴琉严绕了大半个安市,才找到最正宗的雅中米线铺。”山羽在谁面前都能大咧咧喊吴琉严为穆大少,就是在山仟面前不行。
这应该是病,哪天该治治了。
山仟看向吴琉严,眼神复杂,不言不语。
吴琉严装傻道:“小舒说的是真的。”
吴琉严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如果山仟是路人甲乙丙,他绝不会对山仟有半点为难。
可惜,山仟是卫世良的儿子,还是那句话,要怪便怪自己是卫世良的儿子吧!
“这还用得着你说么,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山羽忿忿地瞪了一眼吴琉严。
“老婆,你哪来的这么多话,再不把米线拿出来,都要凉了。”吴琉严拍了下山羽的后脑勺,摆明是报刚才那一眼之仇。
“吴琉严,你……”山羽深吸一口气,小声嘀咕。“算了,回家再跟你算帐。”
吴琉严嘴角微微翘起,这个浅淡的笑容是真的,不是因为演戏。“不好意思,好像拍山习惯了。”
山羽满脸哀怨。“敢情不是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心疼啊。”
老婆……回家……
山羽已经是别人的老婆,有了另一个家了么?
山仟愣愣地看着山羽和吴琉严你一句我一句的甜蜜顶嘴,脸色苍白得犹如一张白纸,老婆也好,回家也罢,随便哪两个字都像一把尖利的刀,生生把他的心剖山了两半。
痛,痛得像要死去一般。
如果山羽是幸福的,死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可是,他放不下,在不确定山羽是否真的幸福快乐之前,他不舍得太早闭上双眼。
这是一种奢求么?老天爷,你对我何其不公,十年前让我家破人亡,之后又让我得到山家人的疼爱,而没多久,你又狠心收回去,带走了山家那对慈蔼的夫妻!
张阿姨走到床边,轻声道:“小仟,趁热把米线吃了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山仟看向护工张阿姨,双眼迷蒙,没有焦距。
张阿姨叹了口气,看来,还真的跟她想的一样。
山羽朝吴琉严重重哼了一声,不再跟他顶嘴,把手中的米线递给山仟。“来,小仟,趁热吃了,如果觉得好吃,我下次还给你带。”
山仟眉头皱了皱,终于拉回涣散的意识,伸手接过米线,低头吃了起来,一脸的失意和痛苦只能对着米线袒露。
山羽像个孩子似的,高兴问道:“小仟,好吃吧?”
山仟点了点头,只有他自己知道,入嘴的米线有多苦,心又有多痛。
山羽不断说着话,山仟一味的点头,不说话,也无话可说。一个劲的往嘴里塞米线,生怕山羽听到他喉间的哽咽声。
打从记事起,他就没再掉过一滴泪。卫家家破人亡也好,疼他爱他待他如亲生儿子的千父千母因为车祸去世也罢,他都没有掉眼泪。
不是他冷酷无情,也不是因为不难过,而是他忍住了,哭是懦弱的表现,他还有山羽,不哭,也不能哭。
而如今,他用什么理由逼自己忍住?
山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也是最爱的女人,更是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可山羽就要走出他的生命了,他还活着做什么?
心里思绪百转千回,脸色却镇定如平常,山仟吃光一整碗米线,把碗递给山羽,扯开嘴角笑了笑。“小舒,好吃。”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我明天来看你的时候再给你带,你要好好听的话,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出院,你的,明白?”山羽呱噪地像是一只小麻雀,唧唧喳喳个不停。
山仟听着听着,缓缓笑了,只是眼中的疼痛,谁能明白?
吴琉严冷眼看着一切,伸手揉了揉山羽的头。“老婆,你太啰嗦了,再说下去,小仟的耳朵要被你念出茧子了。”
山羽挥开他的手。“去去去,你懂什么,长姐如母!长姐如母!就算啰嗦了一些,也能理解不是?小仟,你说对吧?”
山仟苦笑着点了点头。“对。”长姐如母……多么讽刺的四个字。
山羽还想再说些什么,山仟淡淡开口了。“小舒,我累了,想睡一会。”
“嗯嗯,睡吧睡吧。”山羽扶着山仟躺下,帮他盖好被子,轻声道:“小仟,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山羽嘱咐张阿姨照顾好山仟,便跟吴琉严一起离开了医院。
山羽坐在副驾驶座上,侧脸看着车窗外,嘴角一度几乎咧到了耳后。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看山仟淡然的模样,想来一定已经接受她和吴琉严的这点破事。
“想到什么开心的了?说出来让我也偷笑偷笑。”以为把脸转向窗外,他就不知道她在偷乐了?
山羽正襟危坐,敛起笑容,但是嘴角还是有上扬弧度的痕迹。“哪有,穆大少,你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