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陛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比如他的身体?”董瑞儿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说不上来郁闷与羞涩。
很显然,这少女是不由得往很深沉的地方去想了,当然这方向说到底也没什问题,真论起来聂卿可不就有难言之隐吗?
董莹莹似没想到堂妹的思维会如此活跃,居然在攒侧圣躬有恙,这若是传出去可也是杀头大罪。
“殿下,你多心了。”董莹莹干咳两声,很快地掩饰了自己脸上的尴尬。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董瑞儿听到她的否定倒是轻轻松了口气,虽然她如今莫名其妙成为了聂卿的义妹,但她的目标还是皇后之位,聂卿若真是寡人有疾,那她就得好好考虑清楚究竟是皇后之位比较重要还是身为女人的幸福比较重要了。
董莹莹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我猜测陛下应是心里有人了。”
董瑞儿一愣,眨着眼抬头看她,似在确认她话中的内容,“心里有人?是谁?总不能是萧杏儿吧?”
聂卿与萧杏儿的关系在大齐的权贵之间并非秘密,皇猎时很多人都见过两人亲密的来往,当然很快大家都明白聂卿只是在利用萧杏儿而已。
这一点毋庸置疑,端看萧家如今的下场便知。
故而董瑞儿从未想过有这个可能,她和萧杏儿的关系并不好,同为大齐顶尖贵女,两人有龃龉再正常不过,又因萧家势大,萧杏儿一直稳稳压董瑞儿一头,故而董瑞儿对萧杏儿早就心存怨恨。
萧家这一倒台也属她最快活,失了依仗的萧杏儿便是一条丧家之犬,再也无法对她耀武扬威了。
所以她绝对不会再愿意听到任何对萧杏儿有利的消息。
董莹莹摇摇头:“自然不是她。”
她又如何不知堂妹对萧杏儿的怨念有多深,哪怕陛下心里真是萧杏儿,她也不会在堂妹面前触她这个霉头。
这种低级错误她绝对不可能犯。
“殿下,你记不记得之前宴会上见过的那位南梁县主?”
“你指那个贱民出身,懂点医术的花好?”
花好在瑞京城闹出的动静并不小,那风河鳜鱼更是改变了整个大齐的饮食习惯,往大了说,她是将被史官记录在史册的人。
而董瑞儿那一日也是参与宴会的人,亲眼见到过花好打脸萧杏儿,自然对她印象深刻。
但本质上董瑞儿和萧杏儿是同一类人,同样心高气傲、傲慢无礼,看不起花好的身份。
所以花好在她口里也一样是‘贱民’。
董莹莹轻点了下头,又道:“据闻陛下和那县主过从甚密,早在南梁之时两人便已经在一起了。”
“……陛下怎么可能看得上那种女人?还为了她坚持不选秀?”董瑞儿显然有点不相信,在她眼里花好除了有点医术之外没有任何优点。
“我前几日遇到过司膳殿的一名掌事女官,今年皇猎她也是随行宫人之一,她偷偷告诉我,曾见过陛下和宝安县主在帐篷内亲吻!”董莹莹一个妾生的庶女,之所以会被董家看重,就是因为她的聪慧与交际能力。
她往往能不动声色的套出许多人心里的秘密。
“什么?!这怎么可能?难不成陛下准备让那贱民来当我大齐皇后?”董瑞儿绝不会怀疑董莹莹在撒谎。
董莹莹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殿下不必惊慌,对我们来说陛下若真是心有所属,在目前看来倒是一件好事?”
“怎么说?”
“陛下的心意越是坚决,那他对慕容云秀的好就只是逢场作戏,是为了安抚前朝那些大臣们的,但如今那宝安县主生死未卜,与你而言,她的存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你想想,一个不存在的人,又如何能与你争?陛下越是痴心,你才更有更多的时间赢取陛下的心!”
“那他要是一直想着那女人呢?”
董莹莹却笑了笑,换了个称呼道:“傻妹妹,陛下也是个男人。”
身处董家那样的家族,她们俩见过的情情爱爱哪里会少?在男人身上寻求痴情?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们的爱无一例外都是有时限的,他们之所以口口声声说爱你,只不过是因为让他们更爱更欢喜的女人还未出现而已。
董莹莹这话犹如醍醐灌顶,瞬间让董瑞儿精神大振。
若事情真如董莹莹所料,那慕容云秀如今也不过就是陛下故意摆给世人看的一道挡箭牌而已,不足为虑!
“好姐姐,看来咱们还是得在陛下身上多下点功夫才行。”董瑞儿笑眯眯的歪着头,热络的拉着董莹莹的手商量起了如何正确快速的攻略皇帝。
而当大齐的后宫风起云涌之时,花好这一边也正随着莫晚前往丐帮总堂所在——大齐楚霄城。
楚霄城离徐州城约莫有四百公里左右的路程,以他们一行人的脚程起码得赶七八天的路。
而且莫晚大手一挥命令他们不让赶马车上路,所以花好只能哼哧哼哧地跟着他们用自己的两条腿翻山越岭、餐风露宿,可怜她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就这样受着非人一般的摧残。
谢春风心疼她,倒是想背她来着,但花好自己还没拒绝,莫晚就来了一句:“连这么点苦都吃不得,还嚷嚷着学什么武功?不如趁早回家卖红薯!”
哪怕花好性子再软萌,都被莫晚这句话激起了身为女人的血性,之后这一路上再苦再累她都没再吭过一声,哪怕脚上早就磨出了无数血泡,血泡破了又愈合,愈合了又破……哪怕后跟的茧子越来越厚……
她都咬着牙,坚持跟上了其他人的脚步。
几日下来,她的形象倒还真的越来越符合乞丐这个身份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十分之沧桑豪迈,连爽朗公子谢春风的样子都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天路过禹帘城,莫晚终于大发善心,老手一挥,破竹竿一指,大声宣布:“小兔崽子们,今天咱们进城吃肉喝酒!”
也不知是他自己馋嘴了,还是有其他原因。
总之包括谢春风在内的三人都齐齐松了口气,他们这都多少天没吃上一口米饭、喝上一口热汤了?就更不用说温暖舒适的床了。
莫晚这话至少意味着他们能在禹帘城里舒舒服服待上一整天了。
“师傅,您老怎么突然间对我们这么好了?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李想心里惶惶的问着莫晚。
这几天这老头可真是没少折腾他们,不是让下水捉鱼就是让上山打猎,路过任何城镇都视若无睹,说不进城就是不能进城,让他一个小乞丐连讨饭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也不怪他会怀疑莫晚这回又是想要折腾人。
而这些天来,李想一直固执的直呼莫晚师傅,似要打定主意纠缠到底的意思。
而莫晚从最初的抗拒再到无视,最后的接受,也说明了李想这死皮赖脸做法的有效性,可惜哪怕莫晚仍没松口收徒,好歹也开始接受李想了。
莫晚抽出自己腰间的老烟杆子,‘啪嗒’一下砸在李想的脑袋上:“怕我耍阴谋你们就别进城了,在城外找个破庙露宿,等我明天来找你们!”
“那哪成?哪怕师傅您是让我去上刀山下油锅我都二话不说,何况只是区区进城的小考验呢!”
李想一听他这话顿时急了,他可别嘴笨坏了事,坑了自己还连累了沈姑娘他们?
莫晚翻个白眼,点燃了烟袋子,就是不回李想的话。
“莫长老咱们这是先去哪儿?”谢春风倒是干脆,直接没把两人之前说的话放在心上,若无其事的将话题引向了正轨。
莫晚瞥了他一眼,心知这姓贺的小子心思深沉,虽时常笑着,却让人探不出深浅,可比沈丫头和李想这小子难对付多了。
“跟老丐我来吧。”莫晚也懒得再逗李想,顺着谢春风的问题回了一句,转身就朝着禹帘城的城门口走去。
三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咧开嘴跟了上去。
原以为莫晚会直接找家馆子安抚一下他们饥肠辘辘的身心,但他却带着三人在城内左拐右绕,在他们头晕眼花之际终于停在了一间热闹的陶窑厂门口。
凌家陶窑?
花好望着不远处渺渺升起的烟尘,眨着眼一脸迷惑,莫晚带他们来这里干嘛?买讨饭的破碗吗?
莫晚在门口停下脚步,“你们三个在门口等老丐,我有点事,先去里头找个朋友。”
三人恍然大悟,原来莫长老是来找朋友的,压根不是为了慰劳他们!
李想忍不住碎碎念道:“果然是一场阴谋!”
这场窑厂生意显然十分好,门口不断有人在进进出出,时不时还有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被人小心翼翼的抬着捧着出来。
花好三人就很光棍的靠在墙根上,有些人会对他们指指点点,毕竟他们的造型已经将他们的身份展现的一览无遗。
乞丐作为社会最底层人士,在许多人眼里就是被嘲讽鄙夷的对象,何况这世上最少不了的就是狗眼看人低的败类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