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跟我装蒜,你说话!”她恶狠狠地伸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你怎么不把整个皇宫都搬过来呢?你到底想干什么?耍着我好玩么?!聂卿,我要诅咒你八辈祖宗!”
说着,手上狠狠用力,直掐的面前的人呼吸一窒,脸色泛青。
然而,就在两人僵持着的时候,车帘子却忽然又被人掀开来。
“你们吵什么?”钟素素探进头来。
她还没吃完饭,就听到花好在车里叫嚷着什么,连忙随便塞了几口,然后过来查看。
花好的手立时松了,瞬间转变一个凝重的神情:“我看看他的喉咙,到底有没有问题。”
“路上再看!”钟素素坐了进来,“这就走了。”
“阿巴阿巴……”小哑巴比划着,示意花好还没吃饭。
钟素素冷笑:“谁让她不赶紧吃来着,咱们这是在逃命,又不是在参加宴会,不吃就没有!少摆这娇气的样子,还以为在皇宫大内当娘娘呢?”
花好默默在心里呸了一声——我没当过娘娘!
小哑子郁闷了,但是也不好反驳钟素素,只好低下头不吭声。花好狠狠瞪了他一眼,仿佛都是他害的自己没饭吃。
钟素素继续冷笑:“你也别怨别人,要怨就怨你自己。”
花好自然不能说是自己不舒服才没吃,只好又狠狠瞪了小哑子一眼,默默咽下这口气。
不多时,马车缓缓朝前行去。
花好休息了一会儿,稍微好受了点,不由得开始哀叹自己的肚子——不是为了吃食,而是为了肚子里多出来的这个小家伙。
怎么会,就那么巧呢?
要说聂卿那个王八蛋太幸运,还是她太不幸了?
这以后可如何是好?难道她真的要把孩子生下来吗?在这种动荡的环境中?
给孩子什么名分?要认爹吗?这事被聂卿知道了,那还得了?他更不会放任自己自由离去了。
然而此刻,眼前这个人!
花好眯起眼睛,再次打量着缩在一角,尽量减低自己存在感的小哑子。
种种迹象,让她可以百分之八十地确定,这个什么见鬼的小哑子,就是那个天杀的王八蛋!
他倒是胆子大,装的也像,戏也够多——可是他到底是为什么?!
疯了么?
花好的脑子里乱嗡嗡的,又加上没吃饭,还吐了一回,此时已经头晕脑胀,思维不清。
胡乱想着,忽然又想到了刚才的那一包青梅,不由得又看向那小哑子的手。
方才钟素素一上车,他的手十分快速地把那包青梅藏了起来,快到花好都没看清楚他到底藏在了哪里。
这会儿她又惦记那青梅了,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得到,尤其是钟素素还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越是吃不到,就越是一直想,想着想着嘴巴里便忍不住都是返上来的口水,弄的花好实在是痛苦不堪。
就在她强忍着不适,努力往下咽口水的时候,外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听得马儿一声嘶叫,马车忽然“咯噔”一下子,停了下来。
钟素素顿时一皱眉,掀开帘子查看:“出了什么事?”
“一个醉汉!”车夫叫到,一面下去赶人。
“快些处理!”钟素素皱眉道。
隔着帘子缝隙,花好可以看马车的前方果然是有一个醉醺醺的醉汉倒在那里,车夫嘟囔了一句“大早起的就喝酒”,然后走过去,把那醉汉拖到了一边。
钟素素紧绷着神色,看车夫动作。不怪她敏感,实在是这会儿他们还没离开瑞京的势力范围,不得不小心行事。
不过这种事花好并不在意,她只惦记刚才那包青梅——这小哑子,到底藏到哪里去了呢?这会儿她实在是好想吃啊。
就在她怀着这样的念头看向小哑子的时候,一直低头不语的小哑子忽然抬起头来,飞快地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塞进花好的嘴里。
“唔……”花好忍不住发出声音。
钟素素回过头来:“干什么?”
花好摇摇头。
钟素素又转过头去催促车夫:“快些!”
花好望着钟素素的背影,心底轻轻舒了口气。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巴里漾开来,仿佛炎炎夏日里的一抹清凉,顿时让花好整个人都舒畅了。
她转头,瞥了他一眼,看到他也正望向她,一瞬间,那双眸子里那种木木呆呆的眼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和温柔。
他还冲她眨了眨眼。
花好心里的滋味一时间比嘴巴里还要复杂。
然而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外面车夫已经处理好了事情,回到车上来。钟素素也放下帘子,重新回到车厢,马车又辘辘往前行去。
花好不敢有太大动作,只能悄悄地含着那颗青梅,让那酸甜清香的味道慢慢在嘴巴里融化。钟素素没有看出她的异样,她不时掀开帘子,看向前面不远处,秦又白骑着马的身影。
而小哑子,则又抱膝埋头,靠着车厢角落一动不动了。
※※※
傍晚的时候,众人又走到一处偏僻的村落投宿。
为了逃脱追踪,一路上一行人一直沿着山脉走,有时候还会进山,因此所走过的路途无一不是偏僻荒凉的。
到了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丐帮帮众接应了,一行人便装作行商的旅客,到村子里一户人家借了一间房屋,顺便掏钱买了人家一点饭食。
“咱们这么走,目标太大,迟早会被追踪到。”吃过饭,众人各自准备休息的时候,谢春风忽然说道。
秦又白和钟素素都看向他。
谢春风一摊手:“别用那种眼光看我,你们也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钟素素和秦又白对望了一眼,秦又白缓缓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把不相干的人都留下,只我们几个上路。”他说着,拿手在屋子指点了一番。
花好跟着看过去,只见他所指的只有秦又白钟素素花好还有他自己,一共四个人,连莫晚都没算上。
钟素素忽然笑了:“人太少了,怕是路上有变,会应付不过来。”
这话说的隐晦。
但花好和谢春风都知道她所指是何事。
她说的可不是路上被追踪的人追上,而是怕谢春风半路带着花好逃跑。
谢春风也笑笑,看了看莫晚:“不是还有他们么?他们留在大齐,和你们的人一起。”
这也是隐晦的说,让莫晚等人做人质。
莫晚眉心皱了皱,他也是老江湖了,虽然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但是也已经听出了不对劲。
“你们要过边境?”莫晚突然出声。
谢春风嘻嘻一笑:“不然你以为呢?人家费尽心思把我们都救出来,不就是为的让我们帮忙?”
——为了利用丐帮的势力作掩护,把他们送出大齐去。为了牵制花好,让她不得不乖乖就范。
这些话谢春风没说,但是他和莫晚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从他的表情上,莫晚已经可以猜测一二。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秦又白和钟素素的身份,他只以为,他们是沈柳丫头的朋友,从瑞京把他们救出来,也是看在沈丫头的面子上。
但是如今看来,背后的真相,似乎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莫晚心中迅速琢磨了起来——倘若这些人心怀有异,那么沈丫头呢?她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他才猛然想起来,自从出了京城,沈丫头基本上就没说什么话,也没跟他们解释过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只是每日忙着赶路而已。
莫晚看向花好。
花好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而看向秦又白:“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秦又白眉心忽的一跳。
其实她根本就没答应过他什么,自从他把她掳劫了来,她根本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这会儿又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贺公子说得对,我们人多,目标太大,太容易被找到。就让他们留下吧,我拿着丐帮的信物,沿途找人接应我们即可。”花好指了指莫晚等人。
钟素素刚要说话,花好又紧接着对秦又白道:“倘若不放心,你们可以再带一个手下,一来可以照顾,二来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让秦又白再带一个帮手,三对二,而且谢春风旧伤未愈,花好不会武功,毫无威胁,他们是不会有逃跑的机会的。
其实花好不想再继续连累谢春风了,如果有可能,她甚至想让谢春风也留下来,但是秦又白和钟素素是不可能答应的。
一来谢春风很有门路,跨越边境线恐怕得要靠他,二来他心思颇多,大齐地界又熟悉,留他下来,恐怕不等他们走远,他就先跑了,那么作为人质的效果就等于白费了。但莫晚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一来人多,二来武功参差不齐,不太容易从秦又白手下的看守下逃走。
花好的话十分笃定,她说完,便盯着秦又白,等着他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秦又白看花好如此执着,加之此刻情形确实也严峻,便低声跟钟素素去商量了一番,最后得出了结果。
“好,就依你说的。”
莫晚这个时候终于听出了不对劲,想要阻止,却被花好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