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定那迷药谢春风是一定中了的,但是,但是他到底是怎么解开的?
“这还得感谢你的好徒弟啊。”谢春风呵呵笑道。
善尘不由得低头去看被他挟持的花好,花好闭上眼睛:“他身上有我从前制作的解药。”
善尘大惊:“你,你哪里来的解药?这迷药明明是我新创的!”
花好撇撇嘴:“我根据你留给我的医术,早已经造出来了,且都用了无数回了。”
善尘的一张脸更白了。
“我还是……还是困死在这山中吧。”
外面的世界,已经再不似她所想了,没想到这个孩子,比她的母亲还要有天赋,竟然如此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是,如今她的成果,却被奸人所利用了。
“你放开她!你不能杀她!”善尘喊道。
谢春风笑笑:“我没打算杀她,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肯定不会杀她的……其实我也舍不得。”
善尘白了白脸色:“做什么?”
谢春风还没说话,旁边的善真似乎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看到花好被人挟持,他立刻急了:“放开宛娘!”
一面喊着,一面扑了过来,却被谢春风一脚踹到,立刻不省人事。
“谢春风,那是你的生父!”花好急道。
谢春风在她耳边呵呵一笑:“你还不了解我么?什么生父,在我眼里,不如蝼蚁。”
花好沉沉呼了口气。
不错,谢春风这个人,看起来是翩翩君子,实际却和钟素素是一类人,他们都只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活,旁的,根本不管不顾。
“你这个恶魔……你一进门,我就该毒死你!”善尘跳脚。
这话说的,好像一开始他就知道谢春风是什么人似的。而花好听了这话,却忽然有点迷茫了,谢春风,究竟是她知道的那个人吗?还是另有身份?
“你到底想干什么?”花好轻声问。
“干什么?”谢春风忽然笑了,“这话问的太愚蠢了,我的姑娘……”
他说着,忽然垂下头,在花好的耳边闻了闻,似乎十分享受。
花好顿觉一阵恶寒,奈何她被他控制,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你知道吗?我想一亲芳泽很久了……”谢春风喃喃说道,“凭什么,你要落在那个混蛋手里,凭什么你要为他欣喜为他难过?你本该为我!你放心,这天下,很快就是我的,到时候,我给你最尊贵的名分,最好的一切,只要你在我身边!”
“疯子!”花好怒道。
谢春风的心思,她其实也有所察觉,但是她也明确地拒绝过了,却没想到,一切的情绪积累,会在今天这个地方爆发。
是因为遇到了善尘?
是因为遇到了靖王秦彦,他的生父?
“你究竟想干什么?!”花好又吼。
“不许喊,好好说!”谢春风突然捏住她的嘴巴,“你以后是我的女人,我告诉你也无妨——当然是,控制这里的局势,杀了这些人,然后……”
花好哈哈笑起来:“你这梦做的可够大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底气到底是不足。善尘的迷药是实实在在地下了,花好和谢春风未曾中药,但是秦又白他们却中了,而如今,想要借助他们的能力反杀谢春风也不能了。
“你跟我走么?”谢春风无视善尘的存在,逼问着花好。
花好不说话,却跟善尘使眼色,让他给众人解开迷药。
“别白费心思了。你但凡一动,我立刻杀了她。”谢春风幽幽对善尘道。
然后又对花好道:“你跟我走,不然我连这两个老不死的性命都不放过。”
这话的意思是,原本他是打算只杀秦又白等人,放过善尘和善真的?
“那是你的生父啊!”花好气急,又想到谢春风冷血无情,又改口,“他们都已经老了,老到没有了用处,你放过他们一命!”
“好啊,只要这老不死的杀了秦又白,我带你走。”
“你真是个疯子!”花好怒到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真的疯了,十足地疯了。
竟然挟持着她,向两方互相威胁。拿她来威胁善尘,拿善尘来威胁她?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偏偏还奏效,这下一来,善尘果然犹豫了。
他犹豫的不仅仅是因为花好,还因为谢春风竟然以善真为威胁,让他去杀秦又白,他的同父异母弟。
这混乱的关系,这冷酷的人!
“你知道,他是贺微和秦彦的儿子吧?”花好忽然问善尘。
善尘点点头。
“他还有别的身份,一并跟我说了吧。”花好已经察觉到,善真知道些她不知道的事。
关于当年的事,竟然还有她不知道的细节。
善尘叹了口气,想了想,才缓缓道:“你刚才看到的那幅画,上面……”
话还没说完,却被谢春风出声打断。
他哼笑一声:“上面少了一个人。”
善尘看向他,脸色极其难看。
花好不说话,等着谢春风说下去。
“少了一个他们都不愿意提起的恶人。”谢春风继续笑道,“就是贺微的师兄,也是当年所谓武林正义人士执意追杀的那个人——魔尊苏渐屏。”
花好喃喃道:“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是啊,他是死了,但是死之前,就不能留个义子什么的么?”谢春风呵呵冷笑。
花好听得他笑,只觉得一阵脊背生凉。
善尘叹了口气:“十七年前,武林正道围攻魔尊,重伤之后却被他逃脱了,逃到了西南边陲,失去踪迹。五年之后,他悄悄来到中原治伤,并且劫走了贺微八岁的孩子,贺春风,改名谢春风,意欲培养成下一任魔尊……”
花好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谢春风的另一重身份竟然是这个!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一进来善尘就给他们下药,怪不得善尘悔恨没有一开始就毒死他。
“你半夜叫我起来相认,是为了……让我离开他?”花好喃喃道。
善尘点点头。
却没想到,事情还没说完,就出了意外,而谢春风,竟也没有被迷药所控制。
花好和善尘对视一眼,皆默然,而身后的谢春风却忽然笑道:“十二年前的事,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怎么不说说原因?”
善尘脸色一僵。
见花好看向他,他嘴唇哆嗦了一下,终于开口道:“因为当初给苏渐屏治病的人……就是我。”
花好身子颤了颤:“这……”
谢春风在后一阵大笑:“那得多谢了你啊,哈哈哈哈,当年若是没有你,我又怎么会被劫走?又怎么会成为今日的魔尊呢?!这一切,倒要全都谢谢你!”
而善尘听了这话,满脸全都是自责的灰败。
“好了!”谢春风笑完,突然一声厉喝,“夜长梦多,你赶紧把他们了断吧!”
善尘顿时一个哆嗦。
这边闹哄哄的,那边地上躺着的几个人也早已被吵得睁开了眼,但是因为中了迷药,谁也无法起身。
钟素素听着这一切,笑的十分古怪,想来她也没想到,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这一辈的纠纠缠缠,会都在今天这个雪夜,这个山中小庙里,聚集在一起。
秦又白的目光从花好身上移开,落在旁边地上的善真身上。
他的目光更加复杂。
那是靖王,他失踪已久的父亲。
他已经疯了,但饶是疯了,他还是在惦记着那个女人,花好的母亲,柳宛娘。
为了柳宛娘,他抛弃妻子,放弃王位和江山,执意为她陷入癫狂。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果他不曾做过那些,那么她的母亲也不会疯狂害花好,也不会有花好的失忆,她也不会被卖入青楼,也不会进入侯府,更不会接触到聂卿和谢春风……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都是因为他?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由当年的风流王爷变成了一个疯老头子,被人一脚就踹的不省人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却把苦痛留给了活着的,清醒着的所有的人。
如果没有他……
小哑子也醒了,他看了看旁边,秦又白的那个随从,似乎已经被谢春风给杀了,但是他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
他的目光深邃而沉稳,与一路上的小哑子截然不同。
他只盯着谢春风挟持的那个人,花好。他的眼里,除了花好谁都没有。
然后,就在谢春风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好像了断不了我。”他说道,“不好意思,我也没中迷药。”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懒懒的语气,花好顿时惊喜地回头去看,却被谢春风狠狠掐住脖子:“不许看!”
“聂……”花好想大呼,却连呼吸都几乎不能。
谢春风拖着她,一路往后退,靠在了石壁上。
小哑子慢慢走了过来,抹掉了脸上的易容,露出了那张俊朗迷人的脸。
“只要你放开她,这里的人,你随便杀。”聂卿说。
花好忽然觉得有热泪涌上来。
一直冰凉的手脚,忽然又有了温度。
——虽然他的话十分混蛋,但是她却无法不感动。
他终究还是在乎她的吧。
“哎呀,这可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谢春风咧嘴,“聂卿,你难道不知道,我最想杀的人,就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