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浅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原本风流倜傥、邪魅狂娟的皇上赵玄胤,此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红彤彤一片,微敞的胸前,更是一片红彤彤。
他的脸上、胸前都出满了红彤彤的疹子,一片通红,痒得不能自己。
他控制不住地用手挠着胸前的地方,想要抬手挠脸上,但似是想到不能把自己这般倾城绝色的脸给毁了,就凭借自己坚强的意志力,控制自己的手不往脸上挠去。
赵玄胤的全身实在是太痒了,他全部的精力都在如何才能让自己的身体不痒,封浅浅和李公公走进勤政殿,他并没有注意到。
在封浅浅那一声“皇上”的惊呼,才把赵玄胤的注意力给转移开来。
赵玄胤抬头看向大殿门口,看到是阳历之时,那双绝美的桃花眼里,仿佛在黑暗里匍匐前进的人,在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丝光亮的惊喜,他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激动之余,赵玄胤控制不住地又想伸手去挠自己的脸,被封浅浅一声喝住!
“别动!皇上,您别动!”封浅浅急忙走上前,双手抓住他两只手,不让他再继续挠下去。
如果他再挠下去,就算以后会好了,脸上和身体都会出现指甲疤痕。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呼贱婢啊!”第一次见到赵玄胤变成这般不受控制,封浅浅心慌不已。
说话间,她仔细地看着他的脸和胸前那一大片的红疹子,皱了皱眉头。
这红疹子不像是因为中毒而突发的,倒像是误食了什么东西,过敏导致的。
她立即抓起他的手,给他把把脉。
“封浅浅,你快看看朕,快看一下朕的身体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朕都快被这些红疹子给搞疯了!”许是太痒了,赵玄胤倒不在意旁白有没有外人,自己现在的身份还处于一个“又疯又傻”的一个角色状态。
幸好勤政殿里除了她和李公公外,已经清场,没有其他外人了。
但以防万一,怕是隔墙有耳,封浅浅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把他拉到勤政殿的内室,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大门口,并再三确认下四周没有人后,才敢出声。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您要记得啊,您目前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啊。说话得担心些,小心隔墙有耳!”封浅浅提醒道。
赵玄胤倒是不太在意,口气不好道:“朕就是知道自己要扮演的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所以刚才你看到那些宫女太监们,就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他们一样,疯跑出了勤政殿的壮观场景,就是因为朕实在是痒得不行,拿他们出气,才吓得他们跑了出去。”
“……”
难怪那些宫女太监好像被人追杀一般,个个神情慌张地逃命。
“别说了!封浅浅,你快给朕看看,看朕的身体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朕今早只是喝了一碗药汤,不要半个时辰后,全身开始骚痒无比,不过两个时辰,朕的全身和脸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药汤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说着,他命令李公公,“李公公,你且快去把今早的汤药渣给朕拿过来,让封浅浅瞧瞧,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李公公看了看封浅浅,似乎是在寻求她的意见。
“李公公,你先去把药渣拿过来吧。既然是因为喝过药汤之后身体才会变成这个样子,那药汤必须得仔细检查!”封浅浅道。
“是!奴才这就去!”李公公退下了。
封浅浅二话不说,直接扒开赵玄胤胸前的衣服,仔细瞧着。
赵玄胤吓了一跳,像是贞洁烈女要受到侵犯般,猛得跳开,一脸惊恐的望着她:“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封浅浅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以为她要侵犯他啊?
一个皇帝,对于这等男女之事不是更了解吗?有必要这般大惊小怪吗?
何况,她才懒得侵犯他呢,就算是要她侵犯他,她一个手无寸铁、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侵犯得了他?
别说笑了。
真是,她只是扒他的衣服看看病情怎么样而已,搞得像要强暴他似得。
封浅浅无奈地道:“贱婢不扒开您的衣服,看看病情怎么样,你要贱婢怎么为你医治?”
“……”一抹疑似红云的尴尬之色迅速在赵玄胤的脸上一闪而过。
他深深的咳嗽几声,以示缓解尴尬,“嗯,那个……朕的警戒心一向很重,在没有经过朕的同意之下,外人靠近朕,朕都会提高警惕。”
“哦……”封浅浅耸了耸肩,拖长尾音,“原来在皇上的眼中,贱婢是外人。”
顿了顿,她自己就开始伤春悲秋起来,“唉……贱婢整日为皇上的“病情”劳心劳肺、东奔西走,流连在太后容氏、温云儿温贵妃和您之间,这般辛苦的贱婢,在皇上的心中竟然……竟然只是一个……外人……”
说着,封浅浅抽噎了几下,眼眶微红,煞有要落下泪水的节奏。
赵玄胤嘴角抽了抽,看见她要哭了,自己全身又痒的不行,她还是那么磨磨蹭蹭的,不看看他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更显得烦躁了。
“好了,别哭了!你不是外人,你是朕这边队伍的人,更是朕的心腹!刚才确实是朕太痒了,所以才……”赵玄胤一声孤傲,帝王尊严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不管怎么样,他是不可能向她道歉的。
封浅浅也不指望他跟自己说什么好听的话,他能这么安慰自己,作为一名帝王,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看他痒得这么厉害,她也不忍心逗他了,撇了撇嘴,“那你过来吧,我给你把把脉,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玄胤顿时展开灿烂的笑颜,一双带电的桃花眼,微微地眯成一条线,乖乖地走过去。
封浅浅把他领到床边,让他躺在榻上,这样好方便就诊。
封浅浅坐在榻边,抓住他的手,放平,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指轻轻地压在他手腕处的脉搏处,闭眼,静心聆听他脉搏的跳动频率。
封浅浅的手指比较凉,许是炎夏的缘故,她手心和手指间微微冒着细汗。
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按在自己的手腕处,给他滚烫的肌肤带来一丝沁凉的感觉。
冰凉与火热的感觉相互碰撞,赵玄胤的心里微微颤了一下,眼里有一丝诧异,抬眼睛紧紧地看着封浅浅。
封浅浅正在闭着眼睛给他把脉,并不知道他正看着自己,她只是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视线正投在自己的身上,久久没有离开。
这么仔细看着,封浅浅的整张脸蛋真的好小。
修长的柳眉,修长的眼睫毛下是一双明亮的丹凤眼,鼻子小巧高挺下是一张樱红色的樱桃小嘴。在闭眼给他诊脉之时,双唇上下贴合,紧紧的抿成一条线,微蹙着眉头。
其实这么看来,封浅浅的姿色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是小家碧玉。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嘴角梨涡浅现,仿佛会笑,任人看了,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平静下来。
或许是长期居住在这个每天都是争权夺位、勾心斗角、永不平静的皇宫中,赵玄胤忽然感觉到,自己对封浅浅有一种舒心的感觉。
就好像对方是一趟平静的水,不管自己的心里有多么的躁动,睁开眼睛看到她时,总会觉得,对方给他一种平静而又安全的感觉。
又或许是封浅浅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不管自己的身体出现什么毛病,有她在身边,总会相信自己一定会没事儿,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他是一个不平凡的人,过着的也是不平凡的一生。
到那时候,他还有母妃陪着,能让他在这个冰冷、没有人情味的皇宫之中,那有一丝亲情的温暖。
但自从母妃去世后,他就失去了那一份温暖,在整个皇宫之中,他没有一个值得依靠的人,那种被孤单、寂寞和冷清充斥着整个心的感觉,他深有体会。
那种孤军奋战的感觉很不好受,但他不得不承受这些。
这是父皇留给他的皇位,他绝对不能在自己的手中被人抢走,绝对不能让这个天下姓容!
心里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封浅浅抬起头,睁开眼睛看向他时,发现他正在发神儿,皱了皱眉头。
看来这红疹子还不够折磨他啊,被他把脉,都能把他给把出神儿了。
“怎么,身体不痒了吗?”这时,封浅浅忽然出声,声音里夹带一丝讥诮。
赵玄胤回过神来,目光与她的视线相撞,自己也感到一些诧异。
按道理说,全身出了红疹子,应该是奇痒无比的。刚才他还痒得不行呢,可是为什么,在封浅浅给他诊脉时,他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一时忘记了身体上的瘙痒。
赵玄胤默然,感觉脸上有些痒,就想抬手去挠。
“住手!”封浅浅一声喝住,“挠什么呀!你想毁容吗?!”
赵玄胤眯了眯眼,眼中满是危险的气息,“封浅浅,你可知道朕是谁,胆敢这样对朕说话?!”
封浅浅:“……”
她怎么给忘了,赵玄胤是谁,他可是当今的皇帝!不仅生性多疑,性情还阴晴不定,喜怒不形于色。
有可能上一刻笑着跟你说话,但下一刻就不敢保证他会对你严声厉词,分分钟猜不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是不要惹这家伙为好。
封浅浅赶紧跪在地上,伏地求饶:“对不起、对不起,贱婢说话口无遮拦,还请皇上恕罪!”
赵玄胤挑挑眉,“刚才把脉,发出什么了吗?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喝了一口汤药就全身出红疹子?”
“启禀皇上,您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也并没有中毒迹象。至于出现了这红疹子,估计您吃错了什么,导致的过敏。”封浅浅如实回答。
“过敏?”赵玄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确定不是中毒?”
“贱婢非常以及十分肯定,您并没有中毒。”
您要是中毒,您还会像现在这样好好地在我面前说话吗?您要是中毒,早已死翘翘了好不?!
心里的吐槽,封浅浅只能在心里吧唧着,不能说出口。
这种心里有吐槽,但又不能吐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那就好。”赵玄胤总算是放下心来了,“那为何朕的身体会变成这个样子?朕记得,这汤药可是你亲自配置的?!”
封浅浅双眼一瞪,一下子就明白赵玄胤的意思,便跪地辩解:“皇上,请您明察!贱婢对您可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何况,贱婢保证,您饮用的那个药真的没有问题!”
“既然没有问题,那问题会出现在哪里?”赵玄胤双眼一瞪,犀利的眼神就往她的身上射过去,“朕记得,几日前,太后容氏找了你,并跟你说,命你放弃对朕的治疗,并在朕的汤药中下一点手段,难道……”
赵玄胤所猜的没错,这种时候,药是她配的,太后容氏又对她给予厚望,她到底有没有对他变心,还不好说。
何况现在他全身都是红色疹子,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会变成这样的。
而这个头等怀疑对象自然落在她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