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赵玄胤的声音在这窄小的茅屋里响起,眼睛直直看着坐在床旁边,双手抓着睡在床上的男子双手的赵雪芮。
封浅浅知道,他问的是赵雪芮,而封浅浅也很好奇,赵雪芮作为一名公主,长年住在宫中,她怎么会认识一个宫外的人?而且看这个男子身穿破旧的衣服,怎么会住在窟头村这种瘟疫的村庄?难道他是本村的人?而且……
封浅浅其实还瞒着赵雪芮一件事情,她刚才替这个昏迷在床上名叫顾卿的男人把脉的时候,发现了他嘴里的舌头少了半截,像是被人割掉的一样,怪不得刚才他撞倒赵雪芮的时候一直没有道歉。
原来是因被割断了舌头,没有了说话的能力。
赵雪芮的肩膀微微颤抖下,许久后,久到赵玄胤和封浅浅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才幽幽回道:“皇帝哥哥,你也知道,我这个公主并不是一出生就在皇宫里的,我是父皇在民间遗留的种,在我未被父皇认祖归宗入宫之前,也就是四年前,我还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民间女子,我有爱自己的母亲,很好的儿时伙伴,有我自己的爱人,生活过的虽然简单,但很自由幸福,原本以为这一切都会伴随我的一生到暮年,直到有一个男人来到我和母亲面前告诉我说,他是我的父亲,而且还是当今圣上,他想要把我这个遗落在民间的公主接回宫中,我不肯,母亲也不肯,所以他派人强押我回宫,他说作为皇室的血脉,不能一直过着民间这种清苦的生活,后来我就被带回宫中,连我最爱的人,顾卿都没有机会道别。”
原来赵雪芮也有一段这样痛苦的经历,怪不得她虽然作为一名公主,不喜欢皇宫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是更喜欢马棚,骑马,赛马,跟那些马儿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外人眼里,她嚣张跋扈,性格直爽,谁都敢说,难道这也是她心里讨厌冰冷皇宫生活的一种无声抗拒吗?
“我娘身体本来就不好,在我入宫不到三天便旧疾复发,突然去世了。或许对于我母亲和我来说,真的只是他在民间的一晚风流,他根本就不爱母亲。”她凄美一笑,像是自嘲,“也是,他是当今皇上,他的爱很博大,怎么可能会施舍一点点爱爱我的母亲呢?要不是我刚回宫那几天一直闹腾,他就不会迫不得已才告诉我娘已经死的事实,他想要我死心,不要心系民间,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从此,我恨这个男人,恨这个高墙高筑,死死困住我的冰冷的皇宫,他困着我,直到他驾崩后,我才有机会出宫找顾卿哥哥,但是,我出宫去到了顾卿哥哥家,发现他的家已经别人封了,他不知去向,无论我怎么找,还是找不到。直到今天才在这里遇见了他。”
她没有参与他生活的那几年,她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导致会变成这样,身穿着破旧的衣服,还感染了瘟疫顾卿哥哥。
“朕知道你是后来才被父皇接回宫中,但是不知道,你心里积压着这么多沉重的事情……”赵玄胤走到她身旁,把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腰间,细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中满是心疼。
“皇帝哥哥,我不怪你,我只是希望,顾卿哥哥能好起来,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他的下场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越说哭的越大声,像是恐惧,又夹杂着担心。
这让封浅浅也不由自主地疼惜,此刻,她已经不是刁蛮任性的小公主了,而只是一个深爱着昏迷在身旁的男子的普通女子,也致使她一下子坚强起来的小女孩。
“公主,你放心,我身为大夫,一定会尽全力治好顾卿的,你不用太担心。”封浅浅在旁边说道。
这句话并不是安慰,而是一定要治好这个叫顾卿的男子,此刻她才知道,在这个世上,唯独让赵雪芮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顾卿这个男子了。
并且,她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一定信心的,不然怎么会被称为‘鬼手'呢?
封浅浅他们在窟头村住的这几天,虽然环境不好,但值得欣慰的是,这几天经过封浅浅配制的药,熬制好给那些村民喝后,他们的身体已经渐渐有好转的迹象,虽然有时候也会有一点有气无力,但是毕竟大病初愈,身体感觉有些乏力是正常现象,而那些村民接受了封浅浅熬制的药喝完好了后,纷纷对封浅浅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今天,封浅浅正常还是熬制那些汤药给那些村民喝,那些村民精神好了很多后,也可以说话。
“浅浅姑娘,真是谢谢您啊,要不是你,我们这些村民也就只能等死的份了。”一个妇女接过封浅浅盛给她的药,一脸慈祥地看着封浅浅说道。
“是啊是啊,浅浅姑娘真是华佗在世,医术太高明,心地善良,愿意帮助我们,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跑了,就怕说感染他,怕的要死,而且那些大夫也不敢进这个村民帮我们看病。”排在那位妇女后面的一种中老年老人说道。
封浅浅听到这,嗅出了这句话中的相关信息,于是问道:“在我们来之前,真的没有大夫过来帮你们看病吗?”
那位老人叹息道:“是啊,浅浅姑娘不知道,那些人每当知道我们村里传染了瘟疫的时候,就像逃命似得,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过来这个窟头村呢,再说大夫也是人,他们也怕过来自己也感染到瘟疫,白白送了自己这条命。而且那些官府的人,一听到我们村里全部都传染了瘟疫后,怕我们出来传染其他人,所以就立刻派人把我们这个窟头村围起来,让我们都出不去,而你们的到来,已经是半年后第一次有外来人进来这个窟头村了。”
简直太过分了,这明明就是见死不救嘛,根据就不是说那些大夫医术不精,救不好这些村民,而是不想救。像是受人指使般似的。
可是,这些村民都是无辜的,安分守己过自己的生活,会有什么人会加害这些无辜之人,拉这些村民做垫背呢?
“你们这次是蚊叮咬或带疟原虫者的血液而感染的瘟疫,简称就是应该被那些蚊子叮咬才会传染的,请问,你们这个窟头村以前是有很多蚊子的吗?”
那个妇女把手里的汤药喝完,回道:“不是,以前我们这个窟头村可是绿茵草地,适合种蔬菜的好地方,就算出现蚊子也是对人没有影响的,根本就没有那些会带有病菌的蚊子……”
旁边的那位中年男子打断她,摇了摇手,否认那位妇女的话道:“经过浅钱姑娘的提醒,我突然想起了我们不久村庄突然出现了很多个头特别大的飞虫,很大,肉眼都能清晰看到这个飞虫的肚子,还有肚子里的血液,而且这个血液还是黑色的,见这个蚊子对我们没有攻击性,所以我们也不以为意,谁知道,过了不到几天,就听到了村里的三牛家的儿子突然发高烧,嘴里开始吐血,脸上还一阵红一阵白,后来叫来了大夫,大夫也开了几服药吃了,可是未等三牛家儿子恢复好,又听到另一家出现了这个症状,简直一模一样,可是等我们反应过来这是瘟疫时,村里大部分抵抗力不是很好的老人和小孩都感染上了这个瘟疫,慢慢地,村里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真的是这个飞虫带来的菌病吗?
“那现在这个飞虫还在村里吗?他们一般在哪个地方活动?”
中年男子犹豫了下,道:“这个,我们真的不知道。”
“您先前说,开始是一个叫三牛家的儿子有这个症状的是吗?”
“是。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您知道他的家在哪吗?”
“知道,我可以带你过去,不过经过这场瘟疫后,三牛和他儿子挺不过去,就死了,现在只剩下她的老婆在。”
封浅浅不知道那个地方还有没有这个飞虫,所以为了村民的安全,她不能让对方冒险带路带他们去。所以,封浅浅仔细问了地址后,想第二天准备好再过去。
封浅浅知道,虽然她是暂时根治了村民的这场传染的瘟疫,但是如果想要彻底根除,必须查清楚这场瘟疫的来源,才能对症下药,真正让瘟疫远离这个窟头村,不再出现像这场这么大,又拖延那么久的瘟疫。
封浅浅回到他们这几天落脚的地方,一进屋便看到顾卿已经可以坐在床头了,他也感染了这场瘟疫,所以封浅浅也熬了药给他喝,经过这几天的喝药和调养,他的气色已经变好很多了,可能因封浅浅上次说的,他体内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但是她知道,这个并非是一个好的力量,严重的话有可能会祸及生命,所以也因这个原因,顾卿的身体远比那些村民恢复的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