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颖坐在李玉泉的对面,她一直都是在引导李玉泉的情绪,从未涉及到关键的信息,在她的面前李玉泉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玻璃,李玉泉的心是脆弱地,这是一个进入重度抑郁症患者的表现,她对这样的病人太了解了,以至于她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让李玉泉适应自己。
侯忠旭皱着没有,安颖的进度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期,这个过程是非常漫长的,如果不是害怕意外的发生,侯忠旭会进到房间中打断安颖他们之间的谈话,不过他现在不能这么做,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想来想去,侯忠旭决定给安颖发过去一条信息。
“加快谈话进程,我们的时间有限!”
安颖看了眼屏幕,回头看向玻璃外的侯忠旭,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侯忠旭回以微笑,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康复中心的会议室。
安颖深吸了一口气,李玉泉跟着她做了同样的动作,她注意到李玉泉这个模仿性的动作,这说明李玉泉对她已经充分的信任,有了这份信任他们接下来的沟通就会变得非常顺畅。
安颖简单的询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都是在他记忆中比较深刻的,能够引起他更多的回忆,当然安颖刻意的回避了关于监狱里袁彬的事情,这个是他记忆中永远的痛楚,同时也是让他沦落至此的那个冰锥。
“李监狱长!”安颖突然更换了称呼。
李玉泉似乎对这个称呼非常敏感,当他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股子精明,这让他变的非常小心谨慎。
两个人沉默的对视了片刻,安颖注意到李玉泉眼神中的变化,这是她的计划,在接下来的问话中,她会渐渐的进入到关键的信息,不断的挑战李玉泉的心理防线,直到逼进那个事实的真相,这也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李监狱长!”安颖再次重复了这个称呼。
李玉泉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适应,他的眼神也并不像之前那般的恍惚。
安颖知道,这个称呼已经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不过她现在还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对于一个有重度抑郁症的患者来说,让李玉泉想起过去最痛苦的事情,无异于是要李玉泉的性命。
“你是什么时候从不干监狱长的,在这之后你又去做了什么?”
“2009年的夏天,之后我一直在家,哪里也没有去过!”李玉泉回答这个问题非常的平静,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安颖皱着眉头,这个时间节点跟她所调查的完全相同。
这样看来李玉泉现在应该已经想起了袁彬的事情,他之所以不提是因为他不想回忆那段痛苦的记忆,袁彬发生意外的当天对于他来说一定是记忆深刻的。
停顿了片刻,安颖还是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毕竟他们是绕不开这个问题的,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袁彬的死你还记得吗?”
李玉泉的表现很好,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想到自残。
不过安颖还是看到他细微的变化,他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额头两边靠近太阳穴的血管暴突,安颖知道他的情绪现在非常紧张,再深入一点就有可能触及到他的心里防线,如果此刻他受到刺激,那么下一刻就有可能会发生自杀的事件。
安静的精神同样是高度紧张,她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李玉泉,她想不到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李玉泉的表现出乎安颖的意料。
这个男人开始大口的呼吸,暴睁的双眼也渐渐的示弱,能够看得出放大的瞳孔也渐渐的平复下来,双手紧握成拳的手也渐渐的舒展开,这说明他是有意识的在调节自己的情绪。
“这非常好!”安颖在自己的内心暗示自己。
李玉泉沉默着,除了呼吸上有些许的波动,其他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你们是来调查袁彬的吗?”
安颖有些震惊,她竟然听到李玉泉的问话,难道说这李玉泉并没有得抑郁症?这个问题在她的脑海中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难以置信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他们之间。
安颖先是一愣,随后她赶忙说道:“当然,我更想知道袁彬是怎么死的!”
“说实话我不知道!”李玉泉的回答有些诡异。
“为什么不知道?”
李玉泉已经进入到自己的记忆之中,他的眼神有些呆滞,从这一点来看他还是有抑郁症的,这种病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会在情绪上起伏变化,时而善言时而沉默,这一切都跟随者患者的心情。
对于安颖他们来说,只能顺应他们的节奏来找寻问题的答案,平静的等待是安颖首先要学会做的事情。
李玉泉的嘴一直在动,不知道他在小声的嘀咕什么。
安颖完全听不清楚,不过既然是李玉泉不想大声说出来的,她就全当自己是耳聋没有听到,过多过深的打探他们的隐私反而会引起他们的反感,这会让他们变得非常谨慎。
又过了半天,李玉泉这才开口说道:“不清楚,我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死了!听说是因为一个女人。”
“女人?你确定吗?”
“不确定!”李玉泉显得有些犹豫,反而又说道:“确定,是因为一个女人!在监狱里的女人!”
安颖有些困惑了,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要知道所有的监狱都是男女分开的,有专门的女子监狱,就算是在同一个监狱,也会有男女不同的监区,两个监区的人是根本就不可能见面的,他们之间是绝不会产生任何的交集,这也是为了给女犯更好的保护。
“没错!就是因为一个女人!”
安颖非常谨慎的将这条信息记录下来,袁彬的死是因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谁?”
“不记得,没有调查过!”李玉泉紧皱着双眼,他尽可能努力地想这件事,只是很可惜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印象,突然李玉泉紧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停的用自己的双手敲打自己的脑袋,“不行了,想不起来了!”
进而变得更加的狂躁,大声的喊叫着,“我的脑袋疼死了,疼死了!”
安颖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今天的谈话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再继续下去李玉泉下一个阶段就会选择自杀,她不慌不忙的从兜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针管,在这里面有一定量的吗啡。
随着针管缓缓的推入,吗啡很快在李玉泉的身体里发挥了作用,他的脑袋渐渐的沉了下来,疼痛感也没有那么强烈,情绪也渐渐的平缓下来。
安颖起身走出了会议室,她回头看了看沉睡着的李玉泉,无奈的摇摇头。
侯忠旭见安颖走出来,他来到安颖的身边,安颖想要跟他交代一些事情,侯忠旭赶忙打住了安颖的想说的话,“回去再说!”
“院长,辛苦你了!”安颖很是抱歉的握着院长的手,“李玉泉就交给你了,可能会给你们填一些麻烦,真是很抱歉!”
女院长皱了皱眉头,“知道了!你给他注射吗啡了是吗?”
“是的!可能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安颖略微的叹息道:“我可以负担一部分费用!”
侯忠旭和安颖两个人情绪低落的走出了康复中心,车子行驶在回去的路上。
“现在可以说一下具体情况了!”
安颖伸手关掉了车里的收音机,说道:“只知道袁彬说是因为一个女人自杀的!”
“女人!”侯忠旭皱了下眉头,他问道:“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
“不知道!我没有办法再继续问下去,李玉泉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
侯忠旭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方向盘,自言自语道:“女人!一个出现在监狱里的女人,这个女人很特别,我们或许能够从监狱这边调查到一些信息!”
“或许吧!”安颖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前方。
于水斌的电话打断了车内的安静,侯忠旭按下了接通键,“水斌,什么情况?”
“猴子,我们这边刚刚在现场的照片中发现了一些信息,等你回来看一下!”于水斌略微停顿片刻,又问道:“你们这边是什么情况,有进展吗?”
“回去说!”
挂断电话,侯忠旭加大油门。
侯忠旭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们调查到的信息,这非常关键,与他们这个案件的破获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安颖已经跟不上侯忠旭的节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侯忠旭冲进办公室。
“什么情况!”侯忠旭大口的喘着粗气,“有什么发现吗?”
办公室里,几个人都围在苏瑞的电脑前。
侯忠旭意识到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在大时代的监控画面里面应该是看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他缓缓的走到他们的面前,此时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就是在大时代酒吧门口监控摄像头所拍摄到的内容,只是站在侯忠旭的这个角度,屏幕很黑暗,他没有看清楚在这画面中出现的一幕。
肖牛将关于死者身份信息的资料递交到侯忠旭的手上,“侯哥,你先看一下这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