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今天也算开个张，也就是您，换了旁人啊，小人肯定不会卖的。”
许振才不会那商人的话当真，挥挥手说道“得了，就这样，我没带这么多钱，明日将木材运到将作大院，现结。”
既然成交了，掌柜的也不装可怜了，拱拱手问道“敢问大人名姓，到时候也好知道交给谁。”
“许振。”
“记下了。”
……
这面的生意已经成交，而就在许振报出姓名的时候，一直坐在铺子旁喝茶的几个闲人对视了几眼，似乎在确定了什么后几人站了起来，来到了店铺门口。
“哟，卫老西，你这讹人可不成啊”一名肌肉虬扎的汉子用揶揄的口气打断了许振与掌柜的交易。
见到来人，这个叫卫老西的掌柜脸色瞬间垮了来，双手抱拳如同求饶般说道“储老大，您可别乱讲啊。”
“哼，这儿周围谁不知道，这批木材是你从张光头儿那儿吃来的，他倒是因走私货被捉你，好处倒是落到你手里了。”
“你，你，你可饶了我吧，我也没乱叫价啊，这片地都这个价。”
“那不一样，别人是云山拉的木材，你是从私货商那儿拉的，本钱少了起码三成吧。”
“……”装柜嘴里一阵蠕动，但是始终没说出反对的话来。
“这样，卖这位许大人十八文一桩，你还是不亏，许大人也得了实惠，怎样？”褚老大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鬼都能看得出这个卫老西一点都不敢有违。
果不其然，卫老西长叹一口气后转身对许振说道“大人，十八文一桩，明日给你送来。”
看着面前的转变，许振饶有兴趣的将目光扫想了这几个擒着笑容的汉子，特别是这个叫做褚老大的，有意思，很有意思。
“多谢这位壮士，不过我与店家已经二十文成交了，那就按照这个价走好一些，毕竟人要讲诚信”许振拱手道。
哪知这个褚老大一点都不生气，只是哈哈一笑后对身边弟兄说道“你看看，这就是仁义，得，今日算我们哥儿几个多管闲事，走吧。”
褚老大带着人几步就回到了位置上，而许振则回过头对卫老西说道“那就明日？”
“是是是，明日！”卫老西点头如捣蒜道。
生意交代好了，许振带着一直无聊的站在身边的陈芩和金麦，走到了那个喝茶的小摊旁拱手谢道“今日多谢极为好意，抱歉！”
“许大人言而有信，我等敬佩”褚老大与他的兄弟一起拱手道。
“告辞！”
“告辞！”
简短的交流，褚老大继续喝茶，而许振三人则离开。
知道走出了这条街，金麦才不解的问道“老师，为什么有人帮着砍价您还不乐意呢？”
许振闻言嘴角勾起笑道“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啊。”
“这就对了，莫名其妙的善意可能带来莫名其妙的危险，最好不要沾。”
“原来您也不认识啊。”
“是啊，不认识，但差不离能猜出些什么，这应该……”
“与我舅舅有关！”陈芩接话道。
陈芩竟然能猜出刚才那几人与顾清山有所关联，这让许振有些意外。
“说说，你怎么想到的”许振向陈芩问道。
“这还不简单？在蓟城这样的地方，随便扔块砖头，砸到的十个人里八个都有品级，更何况你这样的小官。
所以这些人肯定不是因为你的官位权势，而且你既不住蓟城里，又无甚名望，可他们听到你的名姓就来结交，只能说明他们从某些渠道知晓了你。
而去年冬天我舅舅就来了一趟蓟城。”
“你是说他们和顾清山有交集，而且也是从顾清山嘴里知晓的我？”
“还有别的可能吗？”
“哈哈哈，与我想得差不多，顾清山怕是替我扬了名了”许振无奈笑道。
“那您为何还不领他们的情呢？”金麦问道“可是能省不少钱呢。”
许振摸了摸金麦的头，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较远的褚老大等人后说道“他们是侠客，我是官，即便如陈芩说所说。
我这样的官满蓟城府都是，但我们不该有交集，也不该有交情。”
“可您和顾大侠就很要好啊。”
“为师与顾清山交好是因为他是顾清山，而非因为他是大侠。”
“不是很懂……”
“以后你就懂了。”
三人就这样聊着，一步步远去。
……
渔阳县，燕国辽东走私商队的大本营，三皇子林慧坐在宅院书房之中，面前的木兰策不断地翻看着手中的账簿。
二人没有对话，林慧只是喝着茶静静的看着木兰策对账，除了偶尔纸张翻动的声音，书房内甚为安静。
良久，木兰策终于将账簿合上，而后也端起身边已经凉透的茶啄了一口说道“三殿下，这一季的账上少了些东西啊”
林慧当然知道木兰策说的是什么，他将杯子重重放下，语气有些无奈道“蜈蚣手覆灭了，那些借商道销赃的东西不会再有了。”
“嗯……也就是说，军中想要掌控蓟城江湖的想法已经失败？”
“算是吧，蜈蚣手闹得太大，引起了父皇的注意，宫中出手了，这件事已然不会再被提起。”
“可是……”木兰策再次翻开账目，扫了几眼后说道“即便少了蜈蚣手那点资财，账上依旧比之前少了近两成收入，不知殿下可知道这些钱财去向？”
“呵，你是担心孤中饱私囊？”
“小人不敢”木兰策微微欠身道。
“老实告诉你把，辽东私货这一年多来赚得太多，致使不少民间商队冒着大不韪也跟着进来了，辽东的野人们才不管来收货的是谁，一部分糕饼就被他们吃了去”林慧有些无奈道。
“殿下就没想过肃清商道？”
“肃清？说得容易，可这其一，我们虽然里子是朝廷，但皮面上也是走私货的商队，拿什么去肃清？其二，我手里除了百十个护卫，哪儿有力量去做下肃清之事！”
“殿下恐怕没明白我的意思啊”木兰策说着伸手指了指天上，而后抿着笑容不再说话。
林慧愣了愣，而后如同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噢！木兰先生真是犹如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