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宇和红鸾刚刚走下熊山,就看到了快马加鞭赶来的杨景之。
人还未到,声已传来:“赵领军!快逃啊!”
原来洪宝天他们回到城中之后,刚刚安顿好,便从县衙里得到了一些消息,那位急着出城的云流宗长老,竟是冲着赵凌宇去的,这才让杨景之赶紧来熊山寨通知他们的这位赵领军。
但是显然,哪怕杨景之快马加鞭的来传递消息,比起秦槐连夜赶来送死的速度,还是差的太远了。赵凌宇反而听说了这厮在出城时还随意杀了十多个平民,便更不后悔将其一拳轰死,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遇见他。
赵凌宇没有告诉杨景之,自己杀了秦槐,只是模糊的告诉他,危险已经解除了,引的杨景之一阵浮夸的联想。
另外赵凌宇问及杨景之他不在的这几日,城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时,杨景之想了想说道:“洪忠的修为被你废了之后,便就老实了很多,还主动交代了他们洪门,竹香阁,熊山寨,县衙,之间的串谋关系。其实他们那些事,大家都隐约知道一些,但以前是没法抵抗,更没法深究。这次赵凌宇您不仅灭了熊山寨,还将熊霸天和李正南处死,打废了洪忠,那县令蒲金就算不得什么了,这两天那胖子连门都不敢出。天天找二十多个捕快围着他,怕极了您回去找他。”
赵凌宇点了点头,问道:“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杨景之笑道:“放心吧赵领军,我们已经派人监视起了县衙府,保证蒲金逃不掉。另外,我们在熊山寨,竹香阁都找到了他们串通贪污的账本,再加上洪忠主动交出的那本,蒲金的罪算是坐实了,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收集到三份账本之后,就立刻让师爷李庆前往紫风主城去告案去了。”
赵凌宇道:“那就好。”至于这个告案的人选为什么是李庆,自然是赵凌宇与他接触之下,看出这个人的清廉,不然他当了几十年的师爷,也不可能混成那副穷酸样。虽还谈不上大义大仁,但他一介书生,夹在这落霞镇四大巨头之中,又能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杨景之身为落霞镇有官职的捕头,自然跟李庆接触的更深一些,也觉得让李庆去邀功,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但这赵领军才和李庆接触几日,却也看的如此通透,再加上他行事手段的精明,全然不像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难道他真是上天派来拯救落霞镇的神仙?”就连杨景之,都不免产生了这种浮夸的念头。
“哦对了,赵领军,昨天城中还发生了一件怪事。”
赵凌宇问道:“什么事?”
“昨天紫风主城赶来了一位官使,那官使是来撤销城墙上一张上等通缉令的,你猜怎么着?结果他要撤销的那张上等通缉令,早就被风刮跑了,白跑了一趟,李庆便是和他一同赶回了紫风城。”
说到通缉令被风刮跑的时候,红鸾俏皮的嘟了嘟嘴。
赵凌宇微微一笑:“那官使有没有说他要撤销的那张上等通缉令,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
杨景之回忆一阵,缓缓说出:“好像,好像通缉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个十多岁的少年,其中一个叫,赵,凌,宇。对,倒是跟赵领军您一个姓。”
赵凌宇笑容更甚,杨景之看着赵凌宇脸上古怪的笑容,越发的疑惑了起来,又看了看红鸾,觉得这个小男生怎么越看越像个女的?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中产生:“难道你们两位就是……”
赵凌宇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说穿,忽而又转话说道:“再麻烦你个事。”
杨景之义正言辞的道:“赵领军您说,我杨景之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凌宇拍了拍杨景之身后的壮马,说道:“能麻烦您把这马送给我,您自个走回去吗?”
杨景之错愕不已:“赵领军,你、你们不和我一起回落霞镇了吗?”
“我们已经做了该做的事,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吧。”赵凌宇对红鸾眨了眨眼睛,红鸾心领神会的跳上了马背,赵凌宇便牵着马绳朝着与落霞镇相反的方向走去。
既然那个白玉锦衣卫承诺他的事已经办到了,他总也不能老是赖在落霞镇不走吧。更何况,现如今的落霞镇,最大的几处威胁已经算是除掉了,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从此之后,落霞镇便会永远安康太平,赵凌宇更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落霞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去捍卫。
杨景之错愕的站在路中,看着赵凌宇牵着马带着红鸾离开的背影,心中还有千分感激,万分感概,但又不知该如何去挽留这两个少年。他是去过紫风城,见过大场面的人,他知道,这两人不属于这个山间小镇。
杨景之的双眼忽而流下泪水,对着赵凌宇的背影喊到:“赵领军!你还会回来吗?”
赵凌宇没有回头,背对着杨景之招了招手:“或许吧,但愿我再回到落霞镇的时候,不会再被人叫什么丐帮帮主。”
杨景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深深磕下头去:“您的大恩大德,落霞镇的子民没齿难忘,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守护好这个小镇,等您再回来的时候,我们必定让您看见另一番景象的落霞镇!”
等杨景之抬起头来,两人的身影已经转过山脚,消失不见。
落霞镇的府衙,两面虎环铜门紧紧关闭,堂院内更是不见一兵一卒,到处都是乱扔的官刀,以及诸多捕快的服装。随着蒲金的勾当在落霞镇传开,府衙门外更是堆积了数不尽的平民乞丐,他们义愤填膺的对着府门怒骂大喊,要县老爷给他们一个交代,但哪怕怨鼓都敲破了,都没有一人来打开府衙的门。
县令蒲金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只是两天时间,人已经憔悴的不像样子,双眼上浓浓的黑眼圈更是从未散去,更不敢闭眼,整个人像惊弓之鸟一般,随便一点动静,都会吓的他浑身哆嗦。
原本他以为送走那云流宗的长老,他的好日子就到了,但没成想,说好第二日就会回来的老头,竟是过了两天两夜都没有任何消息,反而随着他们几人的罪证在城中散布开,诸多原本听他使唤的人,都纷纷躲藏了起来,连县衙里的捕快衙役都跑了个干净。
没了那些个强大的修士帮忙,他这乌纱帽能起到的作用,当真就是微乎其微了。
忽而窗户上传来微小的动静,蒲金疲倦半睁的双眼猛然睁大,小声的吼道:“谁……”
“大舅,是我……”蒲金当初那个亲信捕快。
“大春啊,你可算是来了!有消息了吗?那个乞丐死了没有?!秦槐长老回来了没有?!”只要秦槐回来,他在给公输仇顺些美人宝贝,不怕秦槐镇不住那些乱民!蒲金朝着窗口爬起,想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大舅啊,您就别想了,就连那个公输仇,看着秦槐长老两天了都没回来,今早就自己偷偷出城了!您的公子也被洪宝天他们抓起来了!而且……而且师爷已经把您的罪证向主城呈递上去了!我看等主城派来调查的官员,大舅你啊,还是自动认罪吧,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那个吃里爬外的狗东西!居然出卖我!”蒲金狠狠的看着地面,像是看见了李庆,更像是看见了赵凌宇!
“好了大舅,我也不能多呆了,我也得跑路了,晚点被他们发现,我也自身难保了。大舅,你自求多福吧。”窗外的人影说罢,便骤然离开了。
“大春!别走!大春……”蒲金伸出手,去留不住任何一个人,咬牙说道:“叛徒!都是叛徒!你们都想我死,做梦!我有钱,我有的是钱,我就不信,我收买不了主城派来的调查的官员!”
蒲金的钱都在落霞镇的官库,恐怕现在都已经被那群乱民围的严严实实,他自己锦囊袋储物袋中的珍藏,他可舍不得交给别人,但有一个地方的宝贝,一定能打动那些官员!蒲金阴笑着,肥沃的身躯勉强钻进了自己的床底,而他终日睡的那张床的床底,竟藏有一条通往府外的暗道。
又是一日的夕阳时分,天边的晚霞又是格外绚烂。
如有诗人画家在此座城中,当真会对这似火又似血的晚霞流连忘返。不知这落霞镇的由来,是否就是因为这绚烂的夕阳。
蒲金很轻松的潜进了李正南家府的祠堂,明显这李府也比他的官衙好不了哪儿去,丫鬟打手都跑的一干二净,连李克用都被那些乱民给囚禁了起来,整个李府更是被翻的乱七八糟,好歹这些乱民还留了些功德,没有动这祭祖的祠堂。
但蒲金却是清楚,李正南那里是把这里当一座祠堂,这里分明就是李家真正的藏宝库!这其中名堂,蒲金与李正南喝酒时,他早就说的清清楚楚!现在李正南不在了,这处宝藏自然就归他蒲金了!
蒲金眼冒着最后的精光,跨过祠堂里的跪拜的蒲团,兴奋的搬动从左到右第二块牌位,果然,眼前的摆放了几十个牌位的木柜自动从中间分离,向两边排开,留出一道深黑的暗道,一股尘封的钱财味道从黑暗中传了出来。
蒲金更加兴奋,刚刚踏上那条暗道,“咻”的一声,一支快如闪电的剑从黑暗中射出,穿过蒲金的脑袋,留下一个菱形的血洞。
暗道两边的油灯自然亮起,暗道的那头,一座用金银珠宝堆起的小山发着诱人的光芒,像级了那道绚烂的晚霞。
蒲金向着金山走去,面上充满了贪婪的欲望,好像还浑然不觉自己头上那致命的血洞,他张开肥沃的身躯,想去拥抱那座金山,却在最后一步之差,倒在了地上,这一步之差,便是再也无法跨过。
……
落霞镇外沿着商道行驶三十里,有一处坐落在荒郊野林的驿站,赵凌宇和红鸾赶到驿站,当给掌柜交住房定金时,赵凌宇才恍然大悟,好像李正南的那家祠堂,他还没去搅收,不过想来也罢,对李正南真正珍贵的东西,恐怕也都是放在锦囊袋储物袋中,那祠堂里的,最多也不过是一些金银罢了。
更何况按李正南那种冥顽不灵的秉性,他故意说出那方祠堂的秘密,恐怕也是没安好心。
两人从掌柜手里拿过一间上房的钥匙,便随着小二上了楼梯。
这时,只见另一个风尘仆仆的持剑男子,急匆匆的走进客栈,说道:“掌柜,给我一间上房。”
赵凌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个声音,很是熟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