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人。
还有蛇人。
我的选择会影响很多很多，这不只是为了我一个人的承诺。所以，我又要做骗子了，我觉得也许是米娜上辈子欠了我，所以这辈子我就总是坑她。而她，连句道歉都听不到。
可她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会痛苦，所以真正被折磨的人是谁呢？
怪不得，怪不得孟梦刚刚对我说，放下承诺，也放过自己。
所以，其实是我对么。
是也活该。
“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离开吧，离开这里。”我看着孟梦。
“难为你了。”
“不难为，其实到最后，我觉得我也会做这样的决定。你只是让这个决定，更快的到来，说不定你刚刚那些话，恰好救了一些人呢。”
“我只想救你。”
“谢谢。”
……
在孟梦开解之下，我暂时有了答案，她带我离开了精神世界，但说好的再次进入的办法，她却没来得及对我说。刚刚清醒，我们就忙着离开离开山洞，回孟梦的书店。之前离开的时候，我是把米旭的眼球交给孟梦的，她之前虽然转移了宁山另外的被我捉住的蛇人亚种，但那眼球却没有动。
“是我的疏忽，抱歉了。”孟梦对我道歉。
“不怪你，那样一个东西，你离开的匆忙，忘记是难免的。也不知道‘鹰’究竟会不会去你的书店呢，如果去的话，怕是会搜到那眼球……”
“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孟梦开车行驶在山路上，同时对我说道：“他们没有留下蛇人眼的习惯，除了米娜，他们到现在为止没放过过任何被捉到的蛇人……嗯，是蛇人亚种。”
“你是说，他们发现后会直接毁掉那眼睛？”
“没错，以免夜长梦多，在这方面，‘鹰’做事一向很稳妥。”
我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有点什么别的情绪。
不过说真的，如果可能我还是希望亲自毁掉米旭的眼睛。我觉得自己不能总是逃避，不管是对是错，是我自己的事，就要有个自己的选择。不是我食欲爆发，躲在其余蛇人亚种身后捡他们杀掉的人吃，就可以脱罪的。
“对了，你身后那女孩，恢复的速度似乎变快了呢。”孟梦突然说了句题外话。
她说的人是姚紫月，离开山洞的时候，把她也带上了，头上的伤还没有复原，不过确如孟梦所说，伤口恢复的速度在加快。
她就躺在车后排，我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嗯，还不错。”
“那知道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就像你说的，有些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够办好的，人我还是需要，只是暂时搞不到更强大的力量而已。但这女孩，怕是很难再信任我了。”
“那杀掉？”
杀掉吗？
说真的我很厌烦这种只有两个选项的题目，尤其是选项之中还有“杀掉”这两个字。
“我已经欠她一条命了，不想再欠第二条。如果可能，你能否在她精神世界动点手脚？”
孟梦看了我一眼：“什么意思？”
“她觉得为了活下去，吃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让她有正常人的观念，起码在抑制食欲之后，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再滥杀人。”
“这我怕是做不到呢。”
“这不是心理问题吗？”
“我又不是心理医生……更何况，你觉得这是心理问题？可她本来就不是人，你会觉得吃猪肉，和牛肉这件事，是你自己心理有问题？”
我竟无言以对。
如果以看待食物的角度来讲，也许她真的没错。
不，不对。
我们和人有着同样的情感，残杀无辜，永远不是正确的选择。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我暂时放下了这个问题，然后我和孟梦安静了一阵子，也许是太安静了，她放起了音乐，天空也在这时下起了小雨。原本是早晨，此刻却让人感觉到有些压抑。
孟梦对我说，这是杨雪从前喜欢的音乐。
我好像有段时间没有进入意识空间看她了。
有点想她，可又不想把现在的事情说给她……
“不是你想不想说，而是雪会借着你的视角看到这一切呢。”孟梦看着我，此刻车已经开到了市里。
阴雨绵绵的早晨，人非常少。
孟梦将车正常的开到她书店的位置，来的时候，我也仔细观察过周围的情况，似乎没有人埋伏，一切都显得非常正常。
“‘鹰’没来？”我问孟梦。
“不知道，不过这对你来说，不该是好事吗？只是，我也在想，他们接下来会对你做什么？不来是不可能的，应该是在别的地方等着你。”
我揉揉头，真是脑仁疼。
可更让我头疼的事情马上发生了。
那就是我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一阵，这一下让孟梦转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我，笑笑：“我说叶老师，你饿了？”
“嗯，有点感觉……”
“想吃我？”
“你……你说话注意点，怎么听着这么怪。”
“我说真的呢。”
“嗯……有点。”其实我骗了孟梦，不是有点，如果此刻我不是在颅骨中蔓延藤蔓，刺激这眼球，让疼痛使我保持清醒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对着孟梦流口水。我确实想吃掉她，此刻的我，看着她又是几乎透明的存在，在我眼力她只有脑子和心脏。
这很可怕。
毕竟此刻孟梦没有流血，那就是说，如果到了一定时间我吃不到人肉，那么就不只是血腥味可以刺激我的欲望了。
“快点，下车吧……希望找到米旭的眼睛之后，毁掉它可以立竿见影的看到效果。”我打开车门，其实非常痛苦，孟梦不提醒我还好，这一提醒，就好像着急小便的时候看到厕所距离自己只有十步，越向前走，就越是觉得自己憋不住了。
我甚至都不敢看孟梦，生怕自己哪个瞬间意识模糊，扑上去咬她一口。
“汗都留下来了，控制的很辛苦？要不我让你咬一口？”
“别闹……大姐，你现在这么说话，是刺激我，你小心我真的咬你我跟你说。”
“好好好，不逗你了，快走。”孟梦打开书店大门，刚一走进书店，我就闻见了一股人的味道，是除了孟梦之外的人。
一个人我还能忍，两个人我就要彻底疯狂了。
孟梦似乎也感觉到了第三个人的存在，黑暗中，她扫了一眼书店一层：“谁在这里，出来。”
我本以为那人是“鹰”，即便不是，也会藏一阵子，总之应该是个不速之客。
可我还真猜错了。
孟梦这话刚一说完，吧台那边黑暗的角落里立刻传来了我熟悉的声音：“哎哎哎！是我！是我呀，你，你语气别那么凶……我，我苗蔓蔓！”
是这丫头？
她怎么会在这里？
灯亮了，苗蔓蔓走了过来，见到我的瞬间，她兴奋的想要抱过来，我当时控制食欲控制的非常痛苦，又担心她靠我太近，我会控制不住咬她，所以看她靠近，我本能的低吼道：“走开！！”
苗蔓蔓被我吓了一跳，傻站在那，不知道该做什么，可怜兮兮的看着孟梦，那眼神儿似乎是在问孟梦，她做错了什么。
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还真是惹人同情。
“别怕，别怕，蔓蔓你先到三楼等等好吗？叶瀚现在有点问题，不过很快会解决，乖。”
苗蔓蔓看看孟梦，然后看向我，指了指楼梯：“那，那我上去了……老叶你加油哦，你……你别丢下我。”
我额头冷汗在流，我感觉再用点力刺我的眼球，我怕是要自我了断在这了，但看着那孩子我又实在狠不下去心，咬着牙继续刺自己的眼睛，看着她：“我知道，谁说……谁说丢下你了……快滚上楼去，快点。”
“哦……”苗蔓蔓一步三回头的上了楼，待她上楼之后，我才终于舒了口气儿，然后问孟梦：“那东西在哪？”
“跟我来。”孟梦带路，我们上了二楼。
二楼书店走廊的尽头有一间房间，打开门之后，里面的格局非常想之前我被孟梦催眠的房间，不过稍稍简单一点。孟梦打开保险柜，似乎米旭的眼球就被她藏在那里。只是，让我有点疑惑的是，孟梦打开保险柜之后，就发呆了。
看着保险柜的内部，足足愣了三秒，然后回头看我：“糟糕……”
“怎么了？”我问。
“东西不见了。”
“啊？”
“米旭的眼球，我放在这里的，可是……”
我立刻过去，果然，那保险柜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而在那瞬间，我的食欲突然又给了我个冲击，我强忍着那股冲击力，尽可能的正常的看着孟梦：“大姐，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
她的样子非常无奈：“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距离你这么近，就算我有什么手段，也不能瞬发吧？我想想……”
“是不是你记错了？”
“怎么可能……不过确实不应该，难道是有人来过？可是我的密码……”
“这种保险柜，我蛇尾巴就能夹烂一车，你的保险柜密码，在我这种人看来根本没用……是不是真的有人来过？”
孟梦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显然不是强开的。你看，这柜子完好无损，应该是正常手段……可会是谁？”
“对，蔓蔓……你去，去问问蔓蔓，快点，我留在这里。你们两个人的味道加在一起，我真的很难控制。”
孟梦点头，立刻去找苗蔓蔓，只留下我一个人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不断的用藤蔓刺着自己的眼球，希望这种清醒还能够支撑更久……但愿可以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