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吃午饭没有?”苏默然说完吩咐小兰准备午餐。
以前大家都在的时候早餐午餐晚餐都是由规定的就餐时间的,只是近来老夫人病重,苏默然每时每刻都在老夫人院子陪伴照料老夫人,一没有时间吃,二没有精神吃。
最近厨房的管事都是严阵以待,家里主子不定时的要吃饭,厨房只能随时待命。
“娘,奶奶怎么还不醒来啊?”现在玲玲身边是新调过来的丫头,玲玲和她不熟悉很正常。
虽然玲玲现在年龄比较小,但是心里明白,下人私下里都在说老夫人熬不过这个月,她不知道什么是熬不过,但是看到爹爹和娘这么伤心,似乎也被感染了。
“玲玲,奶奶会醒来的,奶奶醒来就要找玲玲玩儿,所以玲玲要乖乖的啊。”苏默然说完一把搂过莫玲玲,将其紧紧拥入怀中,眼泪不自觉溢出眼眶。
“少夫人,少夫人!……老夫人手指动了!”小兰像是发现什么惊悚额事情,高声呼唤起来。
苏默然放开玲玲,飞奔到老夫人床边,紧紧握着老夫人的手,似乎这样就能传递力量,让老夫人尽快醒来。
“咳咳……”老夫人幽幽转醒。
“小兰,拿水!”苏默然接过小兰递上的水,小心的缓缓的将其送入老夫人嘴里,直到老夫人示意已经好了才放下杯子。
苏默然握着老太太的手,默默的流出泪来……。
这双手饱经沧桑却又如此有力,她代表着一种精神,一种备受摧残却又依然蓬勃的顽强的生命力。如今,苏默然紧紧的握住这双手,无言而又心潮澎湃。
老太太微微一笑,豁然的说:“苏儿,我没有女儿,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也把你当成自己的朋友。你和我小时候很像,一看就是个有着自己头脑的人,能够保护好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不会轻易被蒙骗。我相信你能帮助俊儿守护好我们莫家这份祖业。“
苏默然潸然泪下:“老夫人,您就别说着写丧气话了,夫君很好,他一定能够把莫家守住,并在他手中发扬光大的。”
老太太哽咽了一下,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难得你也欢喜我,这也是咱们娘俩的缘分。所以我在你还很小的时候就给你和我儿子订了亲,希望将我们莫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只是,没想到……”.
缘分这东西很好把控,也是最难把控的,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一切顺遂,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只能空余恨。
“不过现在好了,我什么都不盼了,我只想要你和良俊好好的,在一起给我生一个乖孙儿,那我就死而无憾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一时心神激荡,昏厥了过去。
她急忙探了探老太太的鼻息,还算平稳,便稍稍放下些心。漫步到窗前,在蒙蒙夜色中,思绪万千。
突然,前方一声鸟啼,惊醒了沉浸其中的苏默然。她发现自己被老太太的事给带动的情绪消沉。
苏默然不禁轻笑了一下,笑自己的多愁善感。毕竟自己还很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自己一定要好好生活。在自己的生命中尽量多的发现美好,享受美好。并且,也尽量为身边人创造一些美好。这才是自己一直以来面对苦难,坚强生活下去的理由。因为自己一直心怀希望,这个希望很虚无,但,总比没有希望要好。
一路前行,不知不觉来到客厅,老郎中正在思量如何用药,看到苏默然来了,起身说道:“少奶奶好,老太太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苏默然说道:“本来老太太在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突然就抓着我的手,说了好多话,说到激动处,可能体力不支,又昏睡过去了,还好鼻息尚且平稳。”
老郎中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一直犹豫,没敢确定,这下我心里有底了。我再给这张药方子做些添减,就可以拿去抓药了。一切,就看老太太的医缘了。”
老郎中在原来的药方子上,又写写改改,最后,把药方交给苏默然。
苏默然接过来,看上面写的是:
人参二钱熟地四钱?黄芪三钱?阿胶二钱(蛤粉炒)
?黄精?二钱当归头四钱红花四钱?云南白药三钱
?陈皮?三钱青皮二钱厚朴三钱重楼三钱
?蝉蜕?二钱茯神三钱茯苓二钱穿心莲三钱
?焦三仙?各四钱炙甘草二钱
?苏默然以前生病看过中医,曾经听那个中医说过一些中医的知识,现在看了这个药方,益气养血,补脾和肝,安神生津,即照顾了老太太年老体弱,又兼顾破血行血,治疗摔伤之处。果然是个极高明的方子。便吩咐丫鬟拿去煎药。
?苏默然吩咐小厮送老郎中去客房休息。自己不放心老太太,又去老太太房间照顾。这一夜,老太太一直昏睡不醒,偶尔会断断续续说几个字:“良俊……孙儿……玲玲……呜呜……”
老夫人的身体状虽然有所好转,但还是下不了床。苏默然现在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在老夫人的病床前,照顾她。
其实莫府上上下下的仆人足够分担照顾老夫人的事务,但苏默然愿意亲力亲为,亲自去清扫老夫人因着大小便失禁弄脏的床单,帮忙擦拭老夫人的身子。
苏默然想的是,哪怕老夫人就此一病不起,她也要让老夫人安详、干净、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因为自从苏默然来到莫家,老夫人就将默然当做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疼爱,吃到什么好吃的,都会让后厨房另做一份给默然送去;收到好看的布料,只要她觉得适合默然的,也会叫裁缝给默然做一身新衣。
在莫家,老夫人就像自己在现代的奶奶一样疼爱自己,苏默然不由地想起了疼爱自己的奶奶,不知道她现在身体还好吗?想到这儿,苏默然不禁红了眼眶。
“老夫人,请您醒来跟默然说说话好吗?”苏默然一边用干净的绢帕为老夫人擦拭身子,一边跟老夫人说着话。但她说的话听起来就像是自己在喃喃私语,因为老夫人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也没说过话,也没进过食。
看着老夫人日渐消瘦的面庞,原本圆润丰满的脸颊颧骨微凸,苏默然轻抚过老夫人的眉眼,眼角的皱纹越发深刻,脸上细微的皱纹看上去像是耄耋老人。
几天的昏迷竟让老夫人形容至此!
伴着夜色,苏默然将老夫人吩咐给下人照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莫良俊看她满目倦容、一身疲惫的样子,知道她最近为了照顾老夫人特别辛苦,心里一暖,将默然紧紧抱在了怀里。默然想起了在现代的亲人,心情格外脆弱,便赖着良俊的怀抱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色逐渐发白,天边一缕霞光穿透厚厚的云层,洒满天际,大雁已经从睡梦中惊醒,扑腾着翅膀,在空中摆出各种形状,一路向南。
又是一个清晨,深秋早晨的阳光散漫地洒在窗外的院子里,苏默然揉揉惺忪的双眼,顾不得感受秋日的暖阳,赶紧起床梳洗。不知道怎的,她今天的早晨格外地想要立刻见到老夫人,就像是梦中的约定。
莫良俊因着还有其它事情要办,只得由着苏默然飞奔而去。
一阵狂奔到老夫人的房间,苏默然气喘吁吁地还没来得及平复自己的呼吸,便在门口惊喜地发现老夫人已经从昏睡中醒过来坐了起来,一个侍女正在伺候老夫人喝水!
老夫人的房间不算太大,但很宽敞亮堂。一进屋子就是一间方正的会客厅,一张上乘的橡木桌,左右摆着两张雕花檀木椅,整整齐齐,看得出老夫人待客之道。
“夫人夫人,小的正要来报,老夫人今儿早上自己醒了过来了。只是,只是还没来得及,您,您就到了。”
这时一个下人慌慌张张跑到苏默认面前,紧张地解释老夫人醒过来的事情,生怕苏默然会因着汇报得慢了而生气。
平时在会客厅和后面的卧房之间都会放着一个刻画着清凉美景的屏风,只是最近老夫人生病,也没在此会客,便早就命人将屏风搬走了。因此苏默然站在门外,一眼就能看见老夫人。
“没事没事,老夫人醒过来就好。”苏默然一边说着,一边开心地跑到老夫人床头。默然拉着老夫人的手,眼眶中的眼泪直打转。她内心的开心与激动溢于言表。
“傻丫头,别哭啦。”老夫人缓缓地抬起颤巍巍的手,捧着默然的脸颊,慈祥地说道。
老夫人有着弯弯的柳叶眉衬着一双目光坚定的大眼睛,鼻梁高挺,嘴唇也丰厚。尽管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和病痛的折磨,整个脸上的皮肤松弛起皱,眼神没了以前的清澈透明,但是不难看出,老夫人在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一个大美人。再加上这么多年和善待人,老夫人的眉目间更多了几份慈祥与爱怜,让苏默然忍不住地想要跟老夫人撒娇、亲近。
“默然,你听我说,你去把那个柜子最上层里的一个檀木盒子拿出来。”老夫人指着床对面的一个木柜跟默然说道。
苏默然不知道老夫人要让她拿的是什么,但是也很快跑过去打开柜子,将盒子取出又回到老夫人床边。默然听从老夫人的吩咐,打开了盒子。
原来是一个品质极佳的玉手镯。正好一缕阳光透进房间,照耀在这个手镯之上,散发出令人赞叹的光芒。
苏默然将玉镯递给老夫人,老夫人微微一笑:“傻丫头,这是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