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这实在是太激动了。”楚狂赶忙放开了林若萱,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被大红了的胳膊,撇了撇嘴巴,闷闷的说:“萱萱丫头,这么久没见,你的力气还是这么大。女孩子家家都不温柔一点……”
林若萱一脸郁闷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瞪着他:“你还当我是女的啊?就不知道注意点,在大马路上搂搂抱抱,你这摆明坏我名誉啊。”
“这……这不是太久没见到你,一下子就没控制住心中的喜悦之情吗。”楚狂说着,还给林若萱抛过去一个深情的眼神。
林若萱无奈的看着眼前这疯疯癫癫的男人,又默默地看了一眼他身边靠近的交警,给他投去一个“关爱智障,一路走好”的眼神。
闯红灯加超速,根据最新的交通法规,扣六分,并且要罚三百块钱。
“先生,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一个交警拿出一根酒精检验器,无比严肃的看着楚狂。
楚狂脸上那嬉皮笑脸的神色也稍微收敛了一点,一张脸拉了下来成了苦瓜状:“警察同志,我没有喝酒……刚才只不过是一下子眼花,这辆车又是我朋友的,我还不怎么熟练,所以才会把油门当做刹车……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他说着,还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的动作来。
“这不是我原谅不原谅你的事情,你闯红灯这个行为就是触犯了交通法,是对自己生命和他人生命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来,吹口气看看。”交警根本不为之所动,板着脸教训着。
楚狂就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乖乖的点着头,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林若萱在旁边看着楚狂这乖巧的模样,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她跟楚狂认识这么久以来,从来没见过这家伙如此听话。就连在外公面前,他都是一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
“还好,没有喝酒。”交警看了看酒精测试仪,瞥了一眼楚狂,又拿出一个本子唰唰唰的写了一·给带回来了,还要一起去餐厅吃饭……他是彻底不理解了。
车就近停在了周围好评比较高的一家川菜馆,一走进饭店就能闻到一股子食物诱人的香味。
楚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气的拿着菜单,驾轻就熟的报出一连串的菜名来。
林若萱托着下巴,懒洋洋的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应该称为“表哥”的男人了,不禁有些怀疑人生了。
思绪不禁飘到了十五年前,当时她也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那年冬天,她跟着母亲回到Y县的外婆家拜年,便第一次见到楚狂。那个时候的楚狂是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有着公鸭嗓,又瘦又高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母亲说这是楚狂,是舅舅的遗腹子,舅母重病缠身,不得已才将楚狂重新送了回来。
楚狂可以算得上是林若萱唯一一个表亲。
虽然那个时候她是个被父母宠坏了的娇气小姐,对于黑黑瘦瘦的乡巴佬表哥没有半点好感。就连对他打招呼,也是在母亲的再三催促之下,才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表哥”。但楚狂倒是并不跟她计较,对她始终很亲热,给她买烟花爆竹玩,还买糖果吃的。
不过自从舅母、外婆、妈妈的相继去世以后,林若萱可以算是跟楚狂没多大的联系了。小的时候还因为有着妈妈这层关系,跟楚狂一起玩闹。长大以后,她不怎么去外公家,就算去外公家,也总是碰不到自己这个表哥。
对于楚狂,外公总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悲愤表情。楚狂很聪明,脑袋瓜很是机灵,初中毕业的时候还是全校第一的好成绩。可他却没有继续读高中,而是跟着村子里面的人跑去外面“闯荡”。说是闯荡,其实就是不学无术的混日子。
这件事情始终是外公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每次林若萱都会听到外公念叨这个。也因为这个,她对于自己这个不成器的表兄更是没什么好感。
“萱萱丫头,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吃,不然我可全吃掉了啊。”楚狂拿着筷子敲了敲碗,发出清脆的声音来。
林若萱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那一桌子的菜,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阿楚哥哥,你是疯了吧,点这么多?你是猪吗?”
就他们两个人吃饭,这未免也太铺张浪费了吧。
她眯着眼睛怀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此时她严重觉得楚狂就是故意的,肯定就是趁机坑她一波。
“我是真的饿了嘛,你别担心,这些我肯定是吃的完的。再说了,吃不完可以打包带走吗,我又不是浪费的人。”楚狂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的拿着筷子各种吃吃吃。
林若萱看着他吃的这么香,本来也不饿的,却也鬼使神差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阿楚哥哥,你怎么跑到A市来了?而且……你开的那辆车,价格不菲啊。难不成你中了几千万的彩票,发家致富了?”
“就我那些招摇撞骗的手段还发家致富嘞,没饿死都是万幸。”
林若萱听着他这自我描述,微微挑眉,看来他对自己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嘛。
“我来A市是来谈一笔文玩生意的,正巧我两个朋友也在A市这边,那车就是我朋友的。”楚狂一抬眼就瞧见林若萱不解的眼神,只好继续解释道:“你知道顾铭之吧?”
“顾铭之?!”
“是啊,那车就是他的。他和他老婆来A市博物馆来做讲座,我就顺便一起跟来玩玩,凑凑热闹呗。”
“你……你怎么会认识顾铭之这样的人物?”林若萱拧着眉头,觉得眼前的表兄是一点都没变,依旧是满嘴跑火车,十句话里面有八句是假的。
“萱萱丫头,你这是啥意思啊?瞧不起哥哥我是吧?我跟顾铭之夫妇可是过命的交情咧,想当年我们……”说到这里,楚狂顿了顿,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说来话长,再说了,都是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也不知道。”
林若萱的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说:“谁是小孩子了。”
楚狂看见她较真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赶忙道:“对对对,是我说错了。总是把你当做小时候那个缺牙巴的黄毛小丫头……不过时间过得可真快,这么一眨巴眼的时间,萱萱丫头也要嫁人了……”
他突如其来的感慨,让林若萱也有点触动。
越是不正经的人,一旦认真起来,越是打动人心。
“阿楚哥哥,你有多久没有去看外公了?”林若萱凝眸看着他,目光灼灼。虽然说起这话的时候,她也有些心虚……算起来她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看过外公了。
“这……”楚狂的表情因着她这句话突然僵硬起来,眼角的笑意完全消失,转而换上了一副略显得愧疚的神色,垂下浅色眼眸盯着桌子,声音也变得轻了起来:“算了算,也有快半年的时间了。”
两个小辈在桌子前面都陷入了安静之中,一种叫做惭愧的情绪无声的在空中漂浮着。这世间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林若萱也毫无立场去责怪楚狂的不孝顺,毕竟她自己也做的不好。
“阿楚哥哥,我这个月底会举行结婚仪式。到时候你带着外公一起来吧?”
“这……”楚狂蓦地抬头,似乎有些犹豫。
林若萱倒也不追问,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心底却有了另外的打算,如果楚狂不答应的话,她就亲自去一趟Y县将外公请过来。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打破了这长久的静谧。
然而说话的不是林若萱,也不是楚狂,而是一个无比尖利刺耳的女声。
“哟——这不是林大小姐嘛?”
林若萱和楚狂几乎是同时转过头,当看到右手边站着的楚筱莹时,林若萱内心默默地说了句,what the fuck。
看来以后出门,她一定要翻翻黄历了。
“你这又是约得那个野男人一起吃饭啊?啧啧啧,我还以为是小白脸呢,没想到你喜欢这种黑瘦的啊?看来外面那些新闻说你水性杨花还真不是污蔑你。”
楚筱莹挽着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暴发户,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依偎在那油光满面的暴发户怀中,可那双含笑的眼眸深底却是极其强烈的恨意,像是淬了剧毒的冷刀。
自从上次在温泉山庄的事情以后,楚氏的生意就每况愈下。先是烟雨温泉山庄没有生意,在短时间内就倒闭关门。随后,楚氏的市场十分不稳定,到后来直接就崩溃。现在的楚氏基本是个空架子,完全没有可周转的资金。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楚筱莹不得已只好傍上身边这么个人傻钱多的土大款,靠美色来换取优渥的生活。
但每次看到关于慕仲殊的新闻,她还是不死心。与此同时,对林若萱的那份恨意是越来越浓。
女人,向来总是爱为难女人。
这是目前谁也无法具体解释的世纪难题……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说谁是野男人?这里是餐厅,你要是满嘴喷粪的话,还是请出门左拐去公共厕所好吧?”林若萱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对面的楚狂看着她这机智的回应,忍不住默默地给她竖起大拇指来,用眼神告诉她“萱萱丫头,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