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林若萱就换好内衣从隔壁房间回来。
就在她坐在椅子上让造型师补妆的间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嘈杂声,听那声音有好几个,男的女的都有,无比热闹。
“外面怎么回事?”林若萱抿了抿嘴上的唇彩,皱眉朝着后面看了看。
“出去瞧瞧看。”陆婳说着脚步就朝着外面走去,可这脚步还没走出去,门就被猛地推开,差点就撞到了她。
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只手拧着林巧月,而身后跟着的夏岚愤怒的拍打着这个男人,嘴里不断的喊道:“你快点松开我女儿啊,快点松开!”
林若萱看着这场景,大脑有瞬间的蒙圈。因为眼前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表兄楚狂。
他怎么会跟夏岚母女杠上了?虽然说看到林巧月像是只小鸡仔一样被提起来毫无还手之力,的确是蛮解气的。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她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上前问道。
楚狂的脸上依旧是一副狂傲洒脱的模样,就如同他的名字的意义一样,“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他像是邀功一般,将林巧月往前面一推,手就松开了她。
“萱萱丫头,我今儿个可是帮了你个大忙,这女人刚刚鬼鬼祟祟的,我瞧着不对劲就跟上去看了。没想到她竟然悄悄地在你的婚纱上面做手脚。”
“你胡说!!我才没有!你别血口喷人!”林巧月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的反驳道。
一旁的夏岚也跟复读机一样,喊道:“是啊,你血口喷人!”
楚狂耸了耸肩膀,手突然一松,一瓶东西就直接掉在地上,他一脸无所畏惧:“喏,证据确凿,看你们还有啥好说的。”
那是个浅白色的小瓶子并不起眼,在光滑的地板上咕噜咕噜的滚了两圈后就戛然停止。
林若萱眯着眼睛,她怎么瞧着这个瓶子那么眼熟?
思索间,她蹲下身子仔细的看了看,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双美眸中迸溅出的灼灼火光来,仿佛一道闪电击中了关键处,很多事情都连接的上了。
这装着痒痒粉的瓶子,还有在婚纱上做手脚——这个林巧月是煞笔吗?就不知道换个招数,同个招数用两次,实在太没创意。
林巧月斜着眼睛偷偷地观察着林若萱的神情,当看到她的眉头皱起时,心头也不禁一紧,终究是有几分做贼心虚。
“很好,很好。”林若萱缓缓起身,却没有搭理林巧月和夏岚,而是对着一旁的造型师说:“你赶紧去检查一下看看婚纱有没有什么损伤,仔细检查,要是半点疏漏,不但我不会放过你,慕仲殊也肯定不会放过你。”
一听到这话,造型师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她很清楚要是得罪了慕家是个什么下场,那怕是会比死还要折磨。
等到造型师离去以后,林若萱还是没有理那一对母女,而是径直的看向楚狂,带着几分娇嗔责怪:“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失约。不过你怎么直接来的这里了?请柬上不是写了酒楼的地址吗?”
楚狂挑眉,笑道:“这不是想着我们作为娘家人,自然要直接来到这边,给你送嫁才对嘛。”
林若萱心头一暖,忽的,她意识到楚狂那话中“我们”这个词,眼神一怔,猛地抬头直直的望向楚狂,眉目间带着几分期待以及不可置信:“你……你的意思是……外公也来了?”
“嗯,就在楼下等着呢。”楚狂扯了扯嘴角笑着,只是这笑容少了几分轻佻,多了认真和温情:“你知道的,他老人家的眼中想来容不得半点脏东西。所以就叫你先在楼上将麻烦给解决之后,再去楼下找他。”
他们口中的“脏东西”,指的是谁已经很明显。
夏岚似乎没想到林若萱会邀请她那老不死的外公和流里流气的表兄来参加婚礼,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这在某种意义上,狠狠地嘲讽了她们一把,而且将她们的处境推向了更加尴尬的位置。
这场婚礼,她们要是再出席的话,未免显得太过不要脸。
“阿楚哥哥,你应该知道,咱们家有洁癖的遗传,都见不得脏东西,就由着她们作妖吧,我先去换婚纱,等会就来接亲了。”林若萱娇滴滴的说着,脸上却是冷冷的笑意,鄙夷的看着夏岚母女。
“林若萱,你!!你等着瞧!别以为你嫁给慕家就了不起!就你这贱种,一辈子都不可能幸福。”夏岚怒气冲冲的说着,一只手一把拽住林巧月就往外走去。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你和林巧月做过什么事情,我会一件件跟你们算账,绝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林若萱嗤笑着,露出个灿烂无比,但在外人看来阴森无比的笑容。
夏岚看着一瞬间有些颤抖,不过到底是块老姜,很快就稳住神情,黑着脸带着林巧月一起走了。
看着那对母女离去,林若萱胸口的烦闷还是有余韵。
楚狂看出她的脸色不佳,走到她的身边,宽厚温暖的手掌重重的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好了,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赶紧去换婚纱吧,外公还在下面等着你了。”
他本以为自己这番话说的特别的有责任、有担当、有做哥哥的大气风范,然而林若萱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幽幽的盯着他看,语气幽幽的说:“魂淡,你的力气太重了,我的骨头要碎了——”
当林若萱在两个助手的帮助下才将那件华美精致无比的婚纱穿上身的时候,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腰那里紧绷绷的,心下不由得思忖,难道最近好吃好喝无忧无虑,所以养了不少膘?
她对着镜子左顾右盼的看着,两旁的人一个个开了赞美模式,各种好听的话狂风暴雨一样朝着她砸了过来。到后来林若萱也被这些甜言蜜语砸的晕头转向,有点忘乎所以然,脚步飘飘然的以为自己真的是仙女下凡了。
“萱萱丫头,你到底穿好了没有啊?不过是一件婚纱而已,套上去不就完了?我等的花儿都要谢了。”楚狂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变魔术一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瓜子,旁若无人的磕了起来。
怪不得说陪女人逛街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这才穿一件衣服都这么久,要是多穿个几件,岂不是天都要黑了?
一旁的陆婳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好友的这个表兄,倒是觉得挺不同寻常的。
楚狂自然也察觉到了陆婳的注视,这要是放在两年前,他肯定又恢复浪荡子的模样上前各种聊骚。只是现在,他已经是心有所属,对其他女人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试衣间里传来林若萱的声音:“好了好了,出来了,催催催,你催魂啊。”
她重重的翻了个白眼,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鬼知道这婚纱怎么这么繁复。刚刚听造型师说,这可是慕仲殊花重金特地请了法国顶级设计师,亲自设计的婚纱。这婚纱上裙摆上隐隐约约泛着的金色光芒,就是那一根根人工绣进去的金线,价值不菲。
相比于旁人各种赞叹慕仲殊的浪漫,林若萱深深觉得,这婚纱搞得这么复杂就是慕仲殊故意在整她。
也不知道要是慕仲殊知道自己一番心思却被这样扭曲,会不会气的吐血。
当林若萱走出来时,明显感觉到两道灼灼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
“不是,你们这……可以收敛一下吗?”她咽了咽口水:“看的我怪瘆得慌的。”
“美,美,美!”
“若萱,你这样实在太好看了。”
“是啊是啊,一想到当初那个扎着两个冲天辫的黄毛小丫头现在却出落的这么标致,我这一颗心呀,真的是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楚狂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假装抹眼泪似的。
看着他这浮夸的演技和不靠谱的台词,林若萱额头上掉下三根黑线来。
“走,小花儿,咱们走,离这个神经病戏精远点。”
林若萱拉着陆婳的手,就跟着她一起朝着楼下走去。楚狂在后面嬉笑着喊着,很快也追了上去。
当看到沙发上正襟危坐的老人时,林若萱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阵刺痛。随后目光触及那如雪般的白发,更是觉得喉咙里堵着一口又酸又闷的气息,她整个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一只手紧紧地捏着陆婳,把她捏得有些痛了都没察觉。
陆婳皱眉,淡定的安慰道:“若萱,淡定点,深呼吸。”
林若萱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是觉得又高兴又有心酸,眼睛涩涩的,鼻子酸酸的,整个人的情绪紧紧地绷着,要是再来点什么催泪的,她怕是一秒钟就掉下眼泪来。
她放缓了走下台阶的脚步,在这过程中,一直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等走到外公面前时,她有几分哽咽的喊道:“外公,你来了。”
“萱萱丫头啊。”外公周身是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息,他是四方脸很是正派,俨然老派的知识分子形象。他的眼睛似乎越来越不好了,看着她的时候都要眯着眼睛:“我家萱萱丫头长大了,跟你妈妈年轻的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一开始外公还以为是你妈妈站在我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