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楚立刻面露恐慌,“禅师的法号岂可直呼?不如在下就称呼你为’师太‘吧。”
智颖笑笑不语,算是应下了她的提议。
因着这位智颖师太的突然出现,主厅内的气愤一时间又似乎变得有些诡异,众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位慈眉善目的姑子,心中揣着这种那样的心思,总觉得这智颖师太恰恰选在这时候来,似乎透着那么一丝好奇。不过好奇归好奇,他们见老爷这位当家之人如此恭敬,他们自是不敢多言。
唐凤玦双目紧盯着这位智颖师太,心里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虽然这智颖师太看着挺像佛中之人的,但是她身上那种凡俗气味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佛家之人身上只有佛经的味道么……
韩楚言看了看唐凤玦,随后看了看智颖师太, 皱了皱眉头,那个姑子看起来虽然慈眉善目的,但是看见韩楚言的时候,眼眸之中还是闪过了一丝晶亮。
一直跪在旁边的黑衣人,也敢怒不敢言,一直把他晾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唐凤玦看了那人一眼,随后沉声命令道:“将此人带入地牢,没有将军和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看望。”
说到后面那一句,唐凤玦微微一笑,神色似有若无的朝沐儿身上瞟了瞟。被瞟到的沐儿颤了颤,唐凤玦的目光感觉就像是一匹狼在看一只猎物一般,那么恐怖。
那智颖师太用眼光扫了眼堂下在座之人,在望向唐凤玦的时候,不禁带有一丝审量地多看了几眼,而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唐凤玦将她的目光看在眼里,顿时明白了这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老爷,府中主东的方向隐有不祥之气环绕。”
她的话,令唐楚沉下了面色。唐楚浓眉紧撇,暗暗思量着姑子的话。主东方向,那不就是东院吗?
“师太可有解决之法?”
唐楚的语气略有些焦虑。
智颖师太慢慢转动着手中佛珠,视线再次落向站于唐楚身旁的唐凤玦。
“不知这是腹中的季小姐?”淡淡的,她出声询问唐楚。
“哦,凤玦乃是我亡妻所剩,是大小姐。”唐楚回答道。
智颖师太点了点头,佛珠这是在手里越转越快,突然,啪嗒一声,佛珠应声而断,颗颗珠子滚落到地上,惊得众人皆不同程度的变了容色,而这其中,尤以老爷唐楚的面色最为阴沉。
佛珠断,这可是大凶之兆啊!
那智颖师太却看也不看散落满地的佛珠,她站起身,行了几步至唐凤玦身前,容色不改出家人的慈善空灵,只是话语突然沉了几分音调,“恕贫尼直言相问,大小姐可是在院中埋了什么东西?”
“埋了什么东西?莫非是……”唐沐似想到了什么,娇美容颜立刻苍白一片。
其他人也都默契想到了那姑子隐晦想表达的意思,而唐楚更是疼的站起来,问也不问唐凤玦,只大声吩咐候在外面的老管家张伯,命令他迅速查明此事。
张伯得令,带着十几个婆子丫鬟便直赴唐凤玦居住的东苑阁。
到了东苑阁,也不知是哪个丫鬟婆子心思那么精明,竟那么巧的跑到了后院,还那么巧的找出埋在一棵榕树下的一个破旧木匣。
张伯的效率是奇高的,一盏茶的功夫不到,竟就在唐凤玦的院子里搜出了东西。
将从榕树下找到的木匣子交与唐楚手上,张伯的任务已经完成,便识相的退出了厅堂。
“那是什么?”
唐沐好奇的柔声询问。
唐楚打开了木匣,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看去。当那写着某人生辰八字的白布小人映入众人眼帘,瞬时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大厅内响起。
“唐凤玦!”
唐楚怒喝声一响起,厅内顿时鸦雀无声。唯有唐凤玦站了起来,轻移莲步,走到唐楚面前。
“爹爹唤凤玦何事?”
唐凤玦一脸的淡然坦荡,眼睛瞄了瞄那被唐楚紧紧攥在手里的布娃娃,看着清晰卸载白不上的生辰八字,她不由得暗暗冷笑。
还算唐沐不太笨。竟然在这巫蛊娃娃上写了唐楚的生辰八字还写了林月白的,和唐沐自己的。这样一来,她就为自己树立了三个敌人。三个对他恨之入骨的敌人。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林月白那样阴狠毒辣的母亲,唐沐的心思也越发狠毒,只怕用不了多少时日,她就会青出于蓝胜于蓝。届时,对她还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她冷笑了一声,没出声解释什么。
“现下在你院子里翻出了这种脏东西,你作何解释?”
唐楚一怒之下,竟将那布娃娃狠狠地掷在唐凤玦身上。虽说金断食日她对他唐凤玦这孩子有所改观。咳万万没有想到,她胆子如此之大,竟敢在府中行巫蛊之术,妄图诅咒他这个父亲,逆子啊逆子!
清冷目光望着将军父亲那怒火攒生的脸,唐凤玦冷冷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见,看向唐楚的目光漠然得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又是这样!不问她做活没做,部分青红皂白便这样定了她的罪。有这样的父亲,她真为前世的自己感到冤屈。前世的自己还渴望得到他的父爱,可是如今呢?真搞笑,他就是一个不长眼的畜生!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良心发现给自己丹药,但是如今却还是这样我分明没做什么就怪到我身上!
唐凤玦看向唐楚的目光越发冰冷,漠然的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爹爹,这东西不是我做的。”她掩下眼脸,佯装出委屈的额神色,唐凤玦眼脸低垂,却仍可从那郁郁的小脸上看出她的浓浓失落。
唐楚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激动,语气不由的和缓几分。“你说不是你做的?那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院子里?”
“爹爹,请相信,这也正是凤玦此时迫切想知道的。”唐凤玦看着唐楚,一脸认真地说道。话罢,她弯身把那娃娃给捡了起来,放在手中细细查看。
始终注视着她的唐沐,这时下意识握紧了垂在膝上的纤纤柔夷,美眸中亦现出了一丝不安之色。那娃娃是她亲手所刺,布料字迹她都十分小心谨慎,应该查不出什么才对。
然而,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爹爹,这缎子……凤玦没有这云缎。”唐凤玦咬了咬下唇,一脸坚定的看着唐楚说道。
这云缎虽说不算是多少金贵的绸缎,但是府中只有两匹一匹给了唐凤玦的母亲司徒婧儿,只是那云缎已经被她做成了白绫。
而另一匹则是被唐沐讨了去,唐沐听见云缎两字立马感觉心要跳出喉咙一样,云缎?她居然用了云缎?
她万般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选了一个云缎,云缎在府中只有两匹,这样一来范围就大大的减小,而且,其中一个便是自己。
唐凤玦看着唐楚冷声说道:“爹爹赏给娘亲的那匹云缎想必爹爹很清楚,娘亲拿来干什么了吧?这样一来,我哪来的云缎去做这个布娃娃。”
不是她不想给唐楚面子,而是唐楚已经让他感觉太失望了,她以为唐楚会有所感悟,她以为唐楚会对她们感到愧疚。但是,唐凤玦你千算万算都还是败给了你以为。
韩楚言看着忽然之间把所有刺都展现在别人面前把柔软的一面藏在心里的唐凤玦,顿时噤了声,他想上前紧紧抱住她,想上前给她温暖,不让她一人孤单面对这突然袭来的黑暗。
黑色如墨的天空之中,没有星光没有月亮。一望无垠的大海之中,她一个人站在海中央,等待着海平线上的太阳升起,但是她错了,她算错了,她迎来的不是月亮不是太阳而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她那瘦弱的身躯上背负了许多他无法想象的东西,也正是这些东西让他无法接近唐凤玦。
唐楚被唐凤玦眼眸中的清冷惊到,那种眼神似曾相识……司徒婧儿,婧儿也曾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过,然后第二天……她就死了。
唐凤玦瞟了瞟唐楚一眼,再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唐沐,冷声说道:“如果你宁愿为了一些外人而委屈你的亲生女儿,那么我还是别当你的亲生女儿了,免得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哭,哭自己的愚蠢,哭他的冷心,哭娘亲的痴情……
说好要一辈子一起走你却让她遗憾而终。唐楚,这笔账,我记下了。
唐凤玦走出了正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韩楚言见唐凤玦走了,便也跟着唐凤玦走了。在这个唐府他是外人,自是不能说些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去插几句话,还不让人贤妻?
唐凤玦坐在床沿边,等待着韩楚言的回来,韩楚言一回来就看见唐凤玦一身鹅黄色的衣服端庄的坐在床沿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韩楚言吓了一跳,但是美男如斯,他自是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反应展现在别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