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楚轩靠在后座，紧闭双眼说：“我总算知道了，你就是凭你这张脸妖言惑众的。”
白宁渝偏头看了眼程楚轩：“说梦话？”
“我妈出门前听说你会喝酒，我以为至少她会觉得你的人设崩塌，没想到她说下一次她出门喝酒能不能带上你。”
“然后呢？”白宁渝笑了下，问道。
“然后？”程楚轩睁开眼睛说：“然后我就出门了，出门之前和她说了一句，让她为老尊一点。”
“不能和妈妈那么说话。”白宁渝轻声教育道：“妈妈很爱你，叫我喝酒也可以的。”
“我看你是求之不得吧？”
“陪妈妈喝酒，我可以啊。”
“那是我妈，和你没关系哈！”程楚轩说。
白宁渝说：“好吧。”
程楚轩听出了一点委屈的感觉，想起白宁渝父母都不在国内，略微迟疑道：“…你要叫就叫吧，我妈估计巴不得。”
“好。”
白宁渝笑了起来，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程楚轩想，值了。
心理咨询工作室两年前程楚轩没少来，他不是不配合检查的人，只要家里人有要求他就愿意做，一点都不排斥。
但是看了一年，没有任何改变，后来王女士觉得自己逼得太紧就不让程楚轩来看病了。
“这里我找了很长时间，有一个医生很好，我约了很长时间才约到的，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白宁渝解释道：“不喜欢我们就走。”
程楚轩点点头：“好，但是如果没有任何进展的话，你不能说我不积极治疗。”
“那当然，我的所有初衷都是为了你。”
“真是谢谢我们学神了。”
心理老师姓朱，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副金框眼镜尽显精英气质，看上去不像是医生，反而像是哪个公司的老板。
“情况小白和我说了，我们现在就进行治疗，你觉得呢？”
“好。”
“小白你先出去吧，我和小程聊一聊。”
白宁渝点头，捏了一把程楚轩的肩膀就出门了，朱医生看到后，笑道：“小白很在意你。”
“您和他认识？”
“小白没和你说吗，我是他妈妈的朋友。”
朱医生让程楚轩躺在治疗椅上，温柔的说：“接下去我会问你一些问题，如实告诉我就好，如果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就及时告诉我。”
“好的。”
程楚轩尽量让自己放松的躺在椅子上，温和的灯光给了他安慰和力量。
朱医生的声音特别柔和，像是一种低沉的乐器在程楚轩耳边演奏，程楚轩渐渐地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战火纷飞，他仿佛是个局外人，厮杀声和屠戮声不绝，鲜血从活人身上喷出，散落满地。
程楚轩像是个冰冷的旁观者，默默看着这一切，突然他抬头看向城墙，一个穿着将军衣裳的男人怒目而视，挥动着手上的长矛。
他说：“杀！”
声音陌生而又熟悉。
那将军冲下城墙，与士兵一起迎战外敌。将军威武神勇斩杀数名敌军，大家士气大涨。
下一秒，场景一变，程楚轩眼见着七八个人围着那个将军，将军盔甲上都是鲜血，脸上凝结着污垢，却丝毫不掩坚毅。
远处，一支毒箭朝他射来，程楚轩不顾自己的安危冲上前去，他想挡到那个将军面前，可毒箭从他身体穿过刺入将军的心脏。
漫天飞雪。
“不！”
“好了好了，没事没事，醒过来了，已经好了。”朱医生的声音穿过程楚轩的耳朵，掩盖了场景里那支毒箭刺耳的声音。
程楚轩喘着粗气，双眼渐渐凝聚。
“我怎么了？”
朱医生皱着眉说：“你好像陷入梦魇了，还好你及时醒过来，不然就麻烦了。”
程楚轩后知后觉的说：“我好像做了个梦，稀奇古怪的梦。”
“方便具体说说吗？”
“就梦到一个将军在打仗，他骁勇善战特别厉害，但是最后还是被毒箭刺中。”程楚轩痛苦的说：“我想帮他，但是我没能帮上他。”
“那只是做梦，不是真的。”
“可是真的好像，好像发生在我身边一样，他像是我身边的一个人，很熟悉。”
朱医生笑了笑说：“如果是真的有这个人，那一定要带他来见我，我是唯物主义者，但是我很喜欢听这些神奇的事情。”
听出朱医生的言外之意，程楚轩并未多言，只问了自己的情况。
“情况不是很好，让小白进来一起听还是我和你单独说？”
“让他进来吧，不然他还得问我。”
白宁渝打开门进来的一刹那，程楚轩觉得自己回到了梦魇中，那个倒在地上的将军，那个英雄。
“怎么了？”白宁渝担心的问：“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不碍事。”程楚轩笑笑，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撇开，白宁渝就是白宁渝，怎么会是那个小将军。
朱医生说：“我刚刚试图给小程治疗，小程并不排除我的治疗但也说不上配合，可能是创伤面太大的缘故，这个需要慢慢来。”
“心理创伤靠外界是很难痊愈的，最要紧的还是靠自己，所以我对小程的治疗建议还是脱敏。”
学习了整整一个十一的白宁渝一下子明白过来什么叫做脱敏。
“但是他的现象只表现在考试场上，他自己也尝试了两年，并没有成效。”
“脱敏也是漫长的一个治疗，不可能一蹴而就的。”朱医生说：“小程同学的创伤年纪太小，所以阴影更深，会比一般人更难一点。”
程楚轩一听，就知道没什么希望了。
两人走在路上，程楚轩见白宁渝紧蹙眉头，一脸庸人自扰的样。
“朱医生不是说了吗？慢慢来不着急，这件事情急不得。”
“脱敏要在你考试的时候进行，你本来就那么痛苦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哪有那么严重。”程楚轩笑着说：“我都不害怕，你操那么多心干嘛，行了，我真没事。”
程楚轩郑重的说：“慢慢来，我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也相信我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