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源之城,锦里客栈内。
巫绝坐在角落的桌子里,面前放着一壶清水、一碗米饭、一碟黄焖牛肉、一碟炒青菜。他津津有味地吃着,司无焱悬浮在天花板上,对着客栈内的众人评头论足着。
“啧啧,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现在的小情侣怎么都这样,竟然在公共场合卿卿我我,还一副不知羞耻的模样。想当年我们那个年代,未婚男女坐在一起都是要遭到非议的……
“还有那个熊孩子!哎呀呀,偷别人的钱包了,家长还在旁边看着,傻呵呵的笑,估计是在想我的孩子怎么这么有本事吧!熊孩子就是这样惯出来的啊……嗯?不对,他们是真的父子吗?
“唔,你看你斜后方那个少女,她把屁股稍稍抬起来了一侧!哈哈哈,她要放屁了……”
巫绝刚喝完一口水,听到这话后,差点被呛死。
“你这个老不死的,没事儿观察人家屁股干什么?”他用口型对他说着。
那个刚放完屁的少女站了起来,路过巫绝时见他冲着天花板说话,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观察生活,发现人情……”
巫绝撇了撇嘴,感到有些无语。
自从这个老头子将最大的秘密告诉了自己,就仿佛要在自己面前彻底暴*露本性一样,不再装出一副德高望重、威名赫赫的大巫宗的样子了,而是变成了一个神经兮兮的糟老头子,就算巫绝在上一世见到的中二病一样。
司无焱飘了下来,神秘兮兮地说道:
“那女孩儿好像也是你们巫家人,长得的确是不错,身段儿也好。许多蠢男人都以为漂亮女孩都是不会拉屎不会放屁的,就算会拉屎拉出来的也是香的,甚至是可以吃的……”
“呕——”
巫绝一口黄焖牛肉喷在了地上。
“别说那些烂七八糟的了。”他赶紧喝了一口水压压惊。“说说你那什么栖梧的情况吧。”
“栖梧啊……”
听到这个名字,司无焱瞬间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他全名叫凤栖梧,就是凤凰栖梧桐的意思。很女性化吧,就和他本人一样。
“他性子很温和,不管别人对他说什么、做的有多过分,他都不会发脾气。不管任何人有不开心的事,只要找他去倾诉,就是倾诉整整一个晚上,他都会耐心地听着,从不会感到不耐烦。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送他一套源之城地段最好的房子,他会露出很开心的表情。但如果送他一朵路边随便采来的野花,他的开心也不比收到房子时的少。
“总之,你不知道他真正看重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相要些什么,更不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他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一样,让人看不清。”
司无焱露出感慨的表情,说道:“他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想亲近他、探索他,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挖挖他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巫绝手托着下巴,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这人还真是有意思,怪不得你这个大巫宗都被他吸引了。”
“小瑜,等多长时间了?”
“小瑜妹妹,等急了吧,哈哈。刚才出门的时候我跟大哥被父亲叫住了,耽搁了会儿。饿了么?”
就在巫绝思索的时候,两道响亮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巫绝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两个白衣少年朝这边走来,坐到了方才那放屁少女的桌子旁。
这两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身材十分挺拔,腰间各佩戴着一口宝剑,剑柄上各镶了一块莹白的玉石,质地十分好。两个少年相貌虽然普通,但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极佳,一看就是大家庭出身的。
“白景飞,白景渝,你们两个胆儿肥了啊,竟敢放我的鸽子!”名为小瑜的少女气鼓鼓地说道,狠狠地挖了二人一眼。手上却很热情,给二人一人倒了一杯茶水。
“小瑜?”巫绝思索道。“方才糟老头子说她也是巫家人,那她全名应该是叫巫小瑜了。这人并不是我当初设计出来的,看来又是太虚神自己创造出来的。”
“哎呦,大小姐生气了。”白景飞笑了笑,押了一口茶水。“我们哪敢放你的鸽子啊。放心,下次绝不会迟到了。”
“哼,说得好听。”巫小瑜哼了一声,突然嘴巴一扁,就要哭出来。
“你们两个,明明知道我不开心,还不早点过来陪我,真是过分!你们简直……你们简直和父亲一样坏!”
“哎呀,真生气了啊。”白景渝赔笑道,伸手要去摸巫小瑜的头发,被她伸手挡开了。
她难过地说道:“父亲明明知道我们都不想来参加婚礼,但是哥哥说不来就不来了,却非得让我来!谁想看他和那个贱人的婚礼啊,真是太过分了!也不知那个贱女人是怎么勾搭上父亲的!父亲还警告我和哥哥,不许将这件事告诉妈妈,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妈妈早就知道了,比我和哥哥知道的还早!哼,这些年来他那些破事早就传到家里来了,他却以为我们一直蒙在鼓里,真是好笑!”
听着少女不停地发牢骚,白景飞和白景渝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苦笑。
自从知道要来参加婚礼开始,少女这番话至少说了一百八十遍了,两人简直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婚礼?”听着少女的话,联想到少女的姓氏,巫绝不由得心里一动,“难道这巫小瑜是巫珂的女儿?她的哥哥是巫沐?”
“好啦,别生气啦。”白景飞拍了拍巫小瑜的手臂,安慰道。
“巫伯伯每年都要在外面纳一两房的妾吧,他又不是真心喜欢那些女人,只是想玩玩而已,等这个新鲜劲儿过去了就回来了。男人啊,在外面纳几房妾都是没关系的,只要玩够了记得回家就可以咯!”
“你这个混蛋!”巫小瑜气得脸都红了,反手就是一个大爆栗,砸在了白景飞的头上。
“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混账,这种话你居然说得出口,真是太过分了!”
她突然转向白景渝,质问道:“景渝哥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你以为也会不顾妻子和儿女,在外面找很多女人吗?”
“这当然不会了。”白景渝淡笑着说道,“我这辈子,只要能得到一个人的心就够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巫小瑜,目光十分专注,巫小瑜不由得脸红了。
“哼,还是景渝哥哥好,不像你,是个花心大萝卜!”她冲着白景飞做了个鬼脸,白景飞苦笑了一下。
“喂,我们你们说哦,旁边那家伙似乎精神有问题。”巫小瑜突然压低声音,指着巫绝说道。
“方才我路过的时候,那家伙正冲着天花板自言自语,你们说他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
突然听到自己被点到了,巫绝不由得笑了笑。看来自己真是被当成神经病了。
“自言自语?”白景飞和白景渝怔了一下,同时向巫绝看过去。
然而,仅看了这一下,二人就同时愣住了。
“这……他是……”感受着巫绝身上的气息,白景飞看了弟弟一眼,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来。
白景渝目光中也有着深深的难以置信。他看了巫绝一会儿,冲着白景飞点了点头。
“没错。”
随即,白景渝眉心一拧,直接拍案而起,指着巫绝大声道:
“你是个半妖!”
白景渝的声音绝不算小。瞬间,客栈内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巫绝,表情十分惊讶。很快,那份惊讶就慢慢地变成了嫌恶和鄙夷。
“半妖?那小少年居然是个半妖?”
“谁说的啊?不是在开玩笑吧,人怎么会和畜生生孩子呢?真是可怕!”
“天啊,世界上真有半妖这种东西啊,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该死的半妖,赶快滚出去吧,这里是人类的世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短暂的惊讶过后,客栈内瞬间爆发出一片纷纷议论声。众人皆是看着巫绝,露出十分嫌恶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