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牧卿忧没有听清楚,再次问道。
男子抬眼看向她,似是有些不情愿地再次回答道:“古域。”
牧卿忧思索了一会儿,还是不知道冷玉寒说得“古域”是什么书,于是便凑近了看着男子手中的书,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字,而她却只能看懂其中的一小部分,无法理解。
“这是什么意思?”牧卿忧指着其中一行字问道,似乎很是好奇。
“梁地的盐池......”
“梁地,怎么没有听说过?”
男子似乎很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的话,于是便不再继续解释,牧卿忧知道自己多嘴惹恼了人家,便也不再自找没趣,坐回到自己的位置,静静地发着呆。
“主子,下大雪了。”五陵禀告道,牧卿忧掀开轿帘看了一眼外面,已经被大雪覆盖了一层,雪势很大,简直就是雪灾了,街上仅剩的几个人已经寸步难行,五陵费力地控制着马车,但是看这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当然如果雪能够停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离上官府还有一些距离,看来是一定要稍作停留了。
五陵的经验丰富,立马将马车赶到背风处,街市上的店铺都已经打烊,路上也没有什么人,看样子只能在马车里待着,等到雪下得小些再赶路。
“五陵,你在外面不冷吗?怎么不进来?”牧卿忧朝着外面喊道。
五陵没有冷玉寒的命令自然是不会进马车内的,便没有吱声。
“进来吧。”男子的声音如和煦一般,五陵领了命一窜身就闪进了马车内。笑嘻嘻地搓着手,一直在外面赶车,早就已经冻得不行了。
牧卿忧见五陵的双手已经懂得通红,很是同情他,“五陵,你这样不会生冻疮吗?”牧卿忧握起五陵的双手,她的手接触到五陵的手,不禁打了个寒颤,五陵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牧卿忧握得很近,再加上他现在已经冻得不行,根本使不上力。再者,说实话,女子的手很暖和,他还真的不想抽回去。
牧卿忧用自己的手暖着五陵的手,渐渐地自己的手也冰凉起来。
五陵的手终于有了知觉,触及另一边的男子如玉的眸子寒彻无痕,心下一阵泛凉,极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多谢姑娘。”五陵别过脸去,不自在地说道。
牧卿忧倒是没有想太多,搓着手取暖,想着这场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
“好冷好冷,琉国的冬天怎么会这么冷啊?”牧卿忧整个身子蜷缩着,还是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好希望这个时候可以睡在自己的被窝里,肯定会很暖和的。她幻想着幻想着,越发觉得寒冷。
“牧小姐不是在北燕长大的吗?怎么也会如此畏寒?”五陵好奇地问道,他一向管不住自己的嘴,比牧卿忧还要闲不住。
“额,是啊,不过北燕也没这么冷啊!”牧卿忧搪塞道,边说边往五陵身边靠了靠,“你的身体好像很暖和,明明在外面待了那么久,难道你自带产热的吗?”
五陵下意识地往一旁退了退,似乎并不想让牧卿忧靠近他,俊逸的脸上露着几分为难,如果不是因为外面在下大雪他是绝不会进马车内的。
牧卿忧见五陵刻意地离得自己远了些,很是不解,明明之前关系那么好,取个暖而已,怎么这么小气?
冷玉寒依旧自顾自看着书,仿佛外界的什么根本就打扰不了他,偶尔可以听到他翻书的声音。
“王爷这么看书多无聊啊。”牧卿忧灵机一动,提议道,“不如将书中的内容都大声读出来如何,最好声形并貌一些,这样才会有意思。”
冷玉寒没有说话,好像没有听到牧卿忧的话,牧卿忧有些气馁,在这个人心中,她怕是还不如一只嗡嗡叫的苍蝇吧?
“要不我来讲故事吧?我听雪儿姐姐说过很多有关蒙山的传闻,可刺激了。”牧卿忧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五陵,五陵正想着什么事,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蒙山上总会传出一阵阵的奇怪的声响,途径的樵夫还看到过一个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怪物出没,听说那怪物专吸食人血,被它残害的......”
“牧小姐,雪好像更大了。”五陵打断牧卿忧的叙述,提醒道。
“你打断我做什么,后面可精彩了,听说那个......”
“主子,属下这就去察看是否有合适的客栈。”五陵几乎是一溜烟地就下了马车,不等牧卿忧说什么,似乎是急于逃离一般。
“真是的,走这么快做什么,我的故事还没有说完。”牧卿忧小声抱怨道,真是看不懂五陵,有时候嬉皮笑脸地什么也不在意,有时候却变了个人一般正经得很。
“我说夜王殿下,您这么个看法,这世上还有什么书是你没有看过的吗?”
“也许。”
“我就这么一问,又不是真的想知道,看你这个样子肯定也没有什么是你没有看过的了。”牧卿忧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边说边往冷玉寒身边移了移。
冷玉寒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望向她明澈的眸子,牧卿忧笑嘻嘻地对上他的眼睛,“我太冷了,反正我已经穿了那么多衣服,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她说着又靠近了些。
男子谪仙般的脸上不带任何的表情,看不出他的什么意思,牧卿忧已经冷得不行,实在顾不上什么礼节了,她本身也都不在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雪越积越厚,没有要停的意思。
牧卿忧靠在冷玉寒身上沉睡过去,身体因为寒冷不时地发着颤。冷玉寒侧头看着她,继续看向手中的书。
静静地,静静地,时间又流逝了一些。
“才不要......我要回家...臭老头......你站住!”女子时不时地说着梦话,有时候情绪高昂,有时候又是带了些哭腔,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五陵站在路边,身上落了很多的雪花,融化成雪水,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看着漫天纷飞的雪,那样大,看不清远方的路,即使相隔很远,他也从未忘记过。
身体已经冰冷,但是他却没有逃,即使身处寒冷之中,他也从未害怕,也许他更喜欢这样的自己,挑战着自己。不知道王爷和牧姑娘在马车里如何了,他找不到回府的路,那样漫长,不可见,迷失在这白色之中,他的脸上已经满了蒙蒙的雪花。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机会完成自己的使命,但是,就算他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大碍,因为他早已没了灵魂。
雪,依旧在下,越来越大,越来越厚,满天密密麻麻地纷飞着,落到地上,没有一丝的声响,却是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可以“咯吱”作响,路上已经没了行人,男子一人走在雪地里,一袭黑衣,独自行走。
天上,太阳被云层遮挡住,不见了日光,雪融化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整个皇城都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颇为安静。
马车内也越来越冷,冷玉寒放下了手中的书,女子靠在他身上已经许久,他微微挑开了轿帘,看了一眼外面,雪势很大,看来是不会那么快停了。他身体的温度已经在缓缓下降,更不用说身子单薄的牧卿忧。
男子如玉的眸子微动,修长的手指滑过她泛凉的面颊,将马车上的自己的御寒的外袍替女子盖上,拦腰抱起她下了马车。
寒风呼啸,雪几乎是横着下的,飘进眼中,飘到脸上,看不清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