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楚一袭墨绿衣衫,踏着沉稳的步子进了屋,屋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他越过一旁的冷玉寒,直接来到床边,拿出了自己的药箱,里面有很多长短不一的银针。
太医站在一旁,早就想见识一下钟离楚的医术究竟有多高明了。
冷玉寒淡漠地看着钟离楚,终于还是免不了见面吗?
牧卿忧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生下了那个已死的胎儿,如今她已经再没有什么气力去费神其他的事,只想好好睡一觉,眼皮好重,很想闭上。
“很想就这么睡去吗?”钟离楚的声音将牧卿忧一下子带回现实,她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男子。
“好累。”女子的声音微弱,却听得清楚,钟离楚看着她,右手抚上她的脸颊,撩起她凌乱的发丝。
“我会救你,若是觉得累就先睡会儿。”
“我真的,可以睡吗?”电视剧里的人不都是越虚弱的时候越是不能睡去吗?
“没事的。”钟离楚的声音平静,拿出了几根银针,找准了牧卿忧身上的穴位就开始施针,毫不犹豫。
牧卿忧静静地闭着眼睛,她真的很想休息。冷玉寒站在一旁,没有上前,只是淡然地看着,他知道如果是钟离楚的话一定会有办法,但是,出于某种心情,他不想见到这个人。牧卿忧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自然会记得钟离楚,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赌的了,失去了所有,他剩下些什么呢?
上官府中的凉亭之中,冷玉寒正与上官雪下着棋,忽然就听到门外传出一阵吵闹声,男子眼角的余光瞥到后院的门溜进了一个人影,一个,两个,三个,还是......
“娘啊,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回来,你还知道回来?三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让你不要去你就偏去,南疆是那么好玩的吗?”玉溪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举起了手中的竹条要朝牧卿忧挥去。
上官雪这边听到了声响,猛地起身,“卿忧?你回来了么?”
牧卿忧立马跑到上官雪身后站着,仗着有上官雪护着就越发胆大起来。
“要是打伤了雪儿姐姐看你怎么跟姨母交代。”牧卿忧嚣张地对着玉溪说道。
冷玉寒认真地看着棋盘,丝毫不受外界干扰。
“雪儿姐姐又在跟夜王殿下下棋吗?谁赢了?”牧卿忧打着招呼。
“丑丫头,还不从雪儿身后出来?”玉溪很是无奈,“娘不打你就是。”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女儿,她又怎么舍得打呢?
牧卿忧倒是十分配合地扑进玉溪怀中,撒着娇。“娘啊,我好想你啊。”
“娘也是,很担心你。”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一直站在一边的男子,只有上官雪问道:“卿忧,这位是?”
牧卿忧这才反应过来,“抱歉抱歉啊,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在南疆认识的朋友——钟离楚,怎么样,是不是极品?”牧卿忧拍了拍钟离楚。
“在下钟离楚。”钟离楚似乎对于别人都有一定的戒心,只是站在牧卿忧身旁。
“钟离哥哥很害羞的啦,我可是追了人家好久他才答应跟我一起回琉国的。”牧卿忧笑着解释道,“所以我就让钟离哥哥先住在上官府了,雪儿姐姐,应该没问题吧?”
“这,倒是没有什么,只是......”
冷玉寒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上官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袭白衣的男子,想说什么,却还是无法开口。看着那个“没心没肺”的牧卿忧,颇为担心。
牧卿忧得意地向玉溪介绍着钟离楚的事,玉溪听得很开心,看着钟离楚的眼神也不一样。
“卿忧,夜王殿下他......”上官雪刚要开口,冷玉寒站起身,淡笑着。
“王爷这是要走了吗?”上官雪不解地问道,明明是......而那边,牧卿忧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一个劲儿地夸着钟离楚,她的眼中透着少女情窦初开的兴奋,让人很容易想到她与钟离楚只见微妙的关系。
“夜王殿下要走了吗?这么快就下完棋了?怎么样怎么样,雪儿姐姐赢了吗?”牧卿忧跟在冷玉寒身后好奇地问道,似乎对于谁输谁赢十分感兴趣。
冷玉寒停下步子,背对着牧卿忧,缓缓开口道:“谁输谁赢么?也许本王早就输了,不是么?”
牧卿忧呆呆地看着男子离去的身影,眼中拂过一层怅惘。
太医细细看着钟离楚的施针手法,颇受启发,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造诣,对穴位的了解颇为深刻,不愧为第一神医的传人。
牧卿忧渐渐地睡去,其实她早已不在乎生死了,向死而生,素来如此。活着会有很多的烦恼,若然她在这个世界死去,是否会在另一个世界活着?
钟离楚终于施针完毕,站起身,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俊美的脸上染着几分凝重。
“已经没事了。”钟离楚看着一旁的冷玉寒说道,最后又看了一眼牧卿忧,还是缓步离开。冷玉寒始终没有与钟离楚说什么,太医倒是殷勤地跟着钟离楚问着有关医术上的事。
屋内只剩下冷玉寒和睡熟的女子,静静地。
冷玉寒走到床边坐下,理了理女子凌乱的发丝,露出她俏丽的小脸,她的面色渐渐红润,恢复了血色。
屋内弥漫着血腥气味渐渐变淡,但是却无法掩盖失去了孩子的事实,男子嘴角泛上一抹冷笑,他以为找到南海寒玉,逼出噬心蛊虫,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好好爱她,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真的,会真的厌恶自己,牧卿怜是伤害了她没错,但他又何尝不是成了“帮凶”呢?
钟离楚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夜空中高悬的月儿,心中升起无限的惆怅,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现是否可以带来改变,当初牧卿忧哭着求他的时候,他曾想过拒绝的,也许,他可以更自私一些的。
“求求你救救他,我知道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钟离楚,你是第一神医的弟子,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他真的很痛苦......”女子的脸上已经沾满了泪水,紧紧拉着钟离楚的衣袖乞求道。
钟离楚看着她,摇了摇头,“不是那么简单的,噬心蛊,根本就没有解药,即使是师傅也没有办法,更何况......”
“不是的,钟离楚你说过的,只要找到南海寒玉就可以,你说过的。”
“牧卿忧......”钟离楚转过身,背对着她,还是不忍,找到南海寒玉已经很难了,只是如果是他的话的确是有一丝希望的,“我答应你。”
月光,银色的月光,照在大地上,驱散了人们心中的黑暗一角。
“怜儿,你怎可如此糊涂,卿忧若是死了,你也会......”尹若水很是担心,指责道。
牧卿怜笑着,坦然地喝着茶,似乎并不担心,“不是没有死吗?她的命一向很大的,所有人都护着她不是吗?钟离楚医术高明自然不会......”
“够了,怜儿,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娘已经让人给你找了门亲事,你也该嫁人了,你爹也是这么想的。”尹若水已经无法再任由自己的女儿犯错了。
牧卿怜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她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很是不悦,“我不会嫁的,我不会就这么认命的,牧卿忧活着就是我最大的痛苦,从小到大我都让着她,宠着她,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妹妹,而是你们,你们要我这么做,为什么,她为何可以夺去本该属于我的?为何啊?”
尹若水知道牧卿怜根本就没有从当年的事情中恢复过来,一直无法忘记所受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