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争吵愈演愈烈,北林站起来打起了圆场。
北林对菲洛道,“好啦,别生气别生气,美星只是调皮了一下而已。”说罢又对美星无奈笑道,“美星,你也坐下来好好听讲吧,别再惹菲洛生气啦。”
梧桐老师摆了摆手巨大的手,不愿再让他们继续扰乱课堂。
“好啦,谢谢美星同学用这种特别的方式为大家提神。同样,在课堂上遇到菲洛这样的热爱魔法的孩子,我很欣慰,大家都坐下来吧,我们不如休息十分钟。”
两位少女余怒未消地坐了下来。
下课后的游牧森林很快热闹起来,大家聚集在一起,带着几分好奇与欢喜探索这森林里的一切。
不过之江却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似乎有什么心事。
他又想起了十年前 微光海岸。
夜幕中的微光海岸,安静到死寂,而在这一片静谧中,有一座建筑显得格外醒目,熊熊的烈火正在吞噬着它。
十四岁的白墨穿着凌乱的睡衣,怀中还抱着二岁的之江。尚不能明白事理的孩童被突然的惊醒,嘈杂的环境惊地他哇哇大哭。
屋外元素系的魔法师不断制造着巨大的水球,召唤着暴雨,但都无法熄灭这场原因未知的大火。
穿着蓝色制服的研究员来去匆匆,在救火的同时也在压低声音讨论着。
“原来是时空实验室出了事故,刚刚爆炸发生的时候感觉像地震一样。”
“伊布大法师夫妇好像正在里面做实验,不会出事吧?”
“别提了,没听自然系魔法师说吗,里面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其中一个研究研究扫了一眼附近的白墨,抬了抬手示意压低声音。
“嘘,小声点,没看到伊布大法师的两个儿子都在那儿嘛。”
另外一个人适时地发出叹息声,“真可怜啊,这么小就成了孤儿。”
注意到两个孩子,两个研究人员也就没有再细谈。
而白墨对这些噩耗置若罔闻,就这样抱着之江,静静地站在原地。
幼小的之江似乎也被兄长的情绪感染了,渐渐停止了哭闹,只是怔怔地望着那燃烧着的大楼,仿佛要将那片火焰印刻在眼中。
然而失去双亲不会真的毫无影响。
六年前,操场上。几个大孩子一把推倒了已经六岁,却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格外瘦小的之江。
他们一边欺负他,一边嘲笑着狼狈的之江。
“没爹没妈的野孩子,野孩子!”
“听说他爸爸妈妈是在做邪恶的实验时出事故死的,真是活该!”
“对,活该!”
之江倔强地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也对他们的欺辱无动于衷。
几个孩子见之江如此不合作,更是激发了凶性,对着之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匆匆赶来的白墨看见这一幕,愤怒道,“住手!”
已经十八岁的白墨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模样,几个孩子在恶狠狠踢了几脚之江后,看见一脸怒容的白墨,有些胆怯地向后退去。
淡蓝色的魔法虹光在白墨手中浮现,似乎就要开始教训那几个坏孩子,
忽然,不远处走来几对中年男女。
孩子们立刻就想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喊道,“爸爸,妈妈!”
他们因为白墨骇人的气势受到了惊吓,刚才还耀武扬威地孩子此刻完全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躲在他们父母身后。
安慰了几句自家孩子后,一名中年男人警惕而轻蔑地瞥了一眼白墨。
中年男人脸色难看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墨沉默了一会,手中的蓝色光芒不动声色地褪去,脸上挂着一副热情 ,甚至有几分谦卑的笑容。
“没什么,叔叔,只是我弟弟和几个孩子闹着玩。”
中年男子似乎不玩去哪相信,警惕地点点头,“我以为你要对我们家宝贝动手呢,没事就好。”
说罢,就拉着自家的孩子散去。
中年男人还不曾走远,白墨他们就听见了对方故意大声说出来的话,“以后少和没爹没妈没家教的孩子玩,知道吗。”
白墨的指甲嵌进了肉里。
夜晚,心有不甘的白墨带着之江偷偷来到了微光海岸的住宅区。由于深夜,大家都已经睡下,没有一间屋子亮起灯光。
白墨牵着之江,来到了路灯无法照亮的阴暗处。
他指着其中几扇窗户,小声对之江说,“这三家就是今天白天欺负你的人家,哥哥为你出气。”
说罢,白墨手指在夜色中轻轻划动,蓝色的光芒闪现,三家窗户内顿时浮现出蓝色的光晕。
紧接着酷似野兽的巨大阴影投射在窗户上,房间里传来孩子的哭闹,大人的惊呼与野兽的咆哮声。下一刻,三家窗户几乎同时亮了起来,传来了男人的怒骂和孩子的哭闹。
白墨满意地拉起之江,温柔道,“我们走。”
长长的街道被两旁的魔法路灯照亮,但是光与影并存,有光的地方自然存在影子,甚至会因为光线越强,而影子越黑暗。
白墨单膝跪下,与之江平视。他一只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平静的眼神之下涌动着无数情绪。
他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被人辱骂吗?”
之江似懂非懂,他实在太小,很多时候连别人对他的伤害都很难理解。“因为我们没有爸爸妈妈?”
白墨摇摇头,将这个回答否定了。
“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大,没有强大得让别人敬畏,恐惧。之江,你记住,要是有人总是居高临下地蔑视你,你要做的,就是比他强,打倒他,让他跪在地上仰视你,记住了吗?”
之江懵懂地点点头。
白墨将之江抱住,声音暗哑地说道,“我会变强,非常强,所以,你也只有变强,成为魔法师,成为大法师,才有资格做我白墨的弟弟,你明白吗,你愿意和我并肩吗?”
之江:“我……我愿意。”
白墨满意地点了点头。
时隔多年,白墨终于完成了当年的约定。
魔法学院时空系的一个空旷的走廊尽头是一间华丽的办公室,门上的标牌清晰的写着:时空系大法师白墨。
之江安安静静地坐在门口的长椅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良久,办公室里传来白墨的声音。
“进来吧。”
之江站了起来,默默推门入内。
这间办公室十分宽敞,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荣誉证书。已经是时空系大法师的白墨坐在书桌后,正低头翻看着什么。
高高堆起的书籍和资料遮掩了他的脸,从之江的角度甚至看不到任何表情。
之江小声喊了一句,“哥哥。”
微弱的声音却因为过分空旷的办公室而被放大了许多。
白墨头也不抬,成熟的青年的声音响起。
“嗯,我的时间有限,这是你的入学推荐书。”一只修长的手递出一份精美的纸张,“我为你安排了最好的班级,最优秀的同伴,但不要沉迷于小孩子的游戏,你要时刻记住,你是我的弟弟,只能是最优秀的那个人。”
之江接过推荐书,因为没有得到哥哥温情的对待,脸上难免露出几分失望来。,
他“我明白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就回去吧。”
“嗯。”
眼看着之江走到门口,就要推门而出时,白墨忽然叫住了他。
“你还愿意变强,愿意与我并肩吗?”
之江顿在了原地,沉默了一阵,然后做出了回答。
“愿意。”
推门而出,门外却是一片黑暗。
之江知道这是他的意识空间,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进入到了这里。
他孤零零地漂浮在一片黑暗中,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如同一个襁褓中的孩童。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渐渐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人们走来走去的脚步声,甚至还有建筑坍塌的声音。
研究院的窃窃私语,“听说是时空实验出了事故,爆炸发生的时候感觉像地震一样。”
同龄人天真又残忍的话,“听说他爸爸妈妈是在做邪恶的实验时出事故死的,真是活该!”
中年男人大声地告诫,“以后少和没爹没妈没家教的孩子玩,知道吗。”
还有白墨的那一声质问,“你还愿意变强,愿意与我并肩吗?”
这一切都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渐渐地,声音都模糊远去了。
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点,接着越来越接近,越来越鲜艳,越来越炽烈。
他终于看清了,那是熊熊燃烧着的实验室。
“滋啦!”
一朵小火苗从之江的笔记本上窜来出来,差点燎着了他的眉毛。
美星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熄灭了火焰,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在之江面前挥挥手。
“之江,之江,你没事儿吧,对不起啊,我看你发呆了,想和你开个玩笑,之江,之江?回神啦!”
之江空洞的眼睛重新有了神采,接着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由于力量过猛,整张桌子上的物品都随之一颤。
美星也受惊地往后跳了一步,紧接着睁大眼睛,看着之江,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