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众人纷纷应了一声,各自忙活起来,该里留下的留下,该走的走,很快聚义厅就安静了下来。
大海等人安顿好关庆之后,也回到了聚义厅,这时候聚义厅就只剩下楚天河三人和寨子里的几个核心,以及铁牛了。
“大家都先坐下吧,楚少爷,古少侠,梅姑娘,都坐都坐。”章元钦压压手,招呼着众人坐下,然后又转过头来,向大海拱手一礼,示意他坐主位,并正色道,“少寨主,请!”
大海一惊,张口结舌的看着章元钦:“章叔,你……”
章元钦语重心长的说道:“如今正是大敌当前之际,寨中不能没人主持大局,你身为少寨主,理应挺身而出,抗下这个重担!”
“可这……”大海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看看章元钦,又看看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坐吧。”江先生也点了点头。
大伙也跟着劝,劝的大海没注意,最后只得看向楚天河。楚天河也对大海微微点了点头,章元钦说的对,如今第七水寨正是大敌当前的时候,身为寨主的关庆却遭人暗害,只得卧床休息,这时候身为少寨主的大海的确应该站出来主持大局,稳定人心。
大海看楚天河也点头了,这才迟疑着在主位上坐下,随后众人也依次落座,虎子和云姑则看着铁牛,免得他逃跑。不过铁牛倒也没有逃跑的意思,只坐在地上,目光空洞的看着地面,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虎子指了指铁牛,轻声问道:“少寨主,爹,他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样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活在这世上做什么!”老九冷哼一声,嫌恶的看了铁牛一眼。
“诸位且慢,小子还有话要问!”楚天河连忙拦着,又看了眼铁牛,叹了口气问道,“铁牛哥,我还有最后几个问题,希望你看在往日第七水寨各位兄弟长辈带你恩重如山的份上,能够如实回答我。”
铁牛也抬眸看了眼楚天河,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楚天河便开始提问:“你说,是嗜血教找的你?”
铁牛略一点头,表示没错。
楚天河继续问道:“可给你送信的是盐帮的人,而且你又没和他们见过面,如何敢一口咬定是嗜血教找的你?”
“他们自己在信里说的。”铁牛张了几次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过变得有些沙哑低沉了,完全没有往日的洪亮,“他们还扬言说,以他们的实力,只要我能杀了寨主,等他们帮盐帮打败十三水寨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我成为新的寨主,甚至统领整个十三水寨。”
楚天河眯了眯眼睛,和众人对视一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盐帮与嗜血教勾结,就已经坐实了,他们给铁牛送的信就是证据!
试想,盐帮本来就已经被怀疑勾结嗜血教了,而且楚天河提供的疑点十分有力,他们唯一能够依凭的就是楚天河无法出示证据来证明他的怀疑,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和嗜血教勾结,那一般来说就算是为了策反铁牛也不可能拿嗜血教说事,否则就相当于是在给人送他们勾结嗜血教的证据!
现在他们这么做,分明就是真心把嗜血教当成了靠山,想通过嗜血教的恶名来达到利诱铁牛的目的,甚至有可能这整个事情就是嗜血教一手策划的,就连信都有可能是嗜血教在写,盐帮只不过是派人跑个腿把信送过来而已!
楚天河立刻问道:“那些信还在吗?”
“都在我房间的箱子里。”铁牛如实点了点头。
楚天河便看着大海,大海会意,连忙给虎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铁牛家拿信,胡子连忙跑出聚义厅,随后没过多久,便拿了几封信回来,递给大海。
大海接过信翻看了一下,然后又递给楚天河,楚天河也大致看了一下,信里写的基本和铁牛所言相差无几,无外乎就是一些贬低他的话和利诱劝说的话而已,信里一口一个嗜血教教主,信誓旦旦的向铁牛保证只要他杀了关庆,嗜血教就会教他一门江湖中失传已久的绝技,让他实力大增,成为第七水寨的新任寨主,甚至统领整个十三水寨!
除此之外,信中还提到的一个条件引起了楚天河的注意,那条件就是云姑!嗜血教劝说铁牛的信中多次提及,只要铁牛能杀关庆,他们就能帮铁牛得到云姑!
楚天河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头来看了眼云姑,然后又看看铁牛,铁牛似乎猜到楚天河看见什么了,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然后把头别了开来。
楚天河再次看看云姑,云姑这时候也注意到了楚天河在看她,二人目光一接触,云姑的脸突然就红了,有些不自在的把头低了下去。楚天河一楞,忽然又想起刚才云姑约自己去看星星的事情,这才明白为什么铁牛会如此厌恶自己,不由得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又还能说什么?说了又能改变什么?
最后楚天河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那些信还给大海,又继续问道:“铁牛哥,你刚才说,是嗜血教的人先找的你?”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第七水寨这么多人,为什么嗜血教策反的是铁牛,而不是别人?还不是因为铁牛这些天来被寨中的人排挤,导致变得性格孤僻,可问题是,嗜血教怎么知道铁牛跟寨子里其他人不和的?
铁牛点了点头,如实说道:“那天早上我起来一开门,就看到地上有封信,之后每天早上都会有一封。”
“贤弟……”古御风皱着眉,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楚天河。
楚天河略一抬手,示意古御风不要说话,自己对大海说道:“大海哥,我要问的就这些了。”
老九闻言立刻站起来,恨恨的说道:“那我现在就把这狗东西拖出去杀了!”
楚天河张了张嘴,想给铁牛求个情,但话到嘴边又再次咽了回去,这件事情他真不好说什么,铁牛虽然是受人指使的,但他毕竟的确给关庆下了毒,还差点杀了关庆,如果这时候把他换到大海等人的位置上,也不会愿意放过铁牛。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叹息,别过头去,都觉得铁牛做出这种事情太不应该了,更无一人为之求情。
“九叔,等等!”但最后关头,大海却叫住了老九,冷冷的看着铁牛,又沉默半晌,最后还是说道,“放了他吧。”
“什么!”老九一听就急了,“少寨主,他差点就把寨主杀了啊!”
铁牛也微微一楞,错愕的抬起头来看着大海。
“少寨主,这……”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大海为什么要这么做。
“毕竟曾经是寨子里的兄弟。”大海重重的叹了口气,别过头不看铁牛,“放了他吧,换做我爹在这里,也会这么做的。”
“这……”老九又气又急,只好看向章元钦,但章元钦也拿不定注意,索性看楚天河和江先生。
楚天河没做任何表示,只略一摇头,示意自己不便多嘴,让江先生拿主意。
江先生沉吟半晌,最后拄着拐杖,缓缓说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楚少爷前两天多次来找我,让我好好劝劝大伙,劝劝铁牛,让大家不要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可我只当这事是小孩子闹别扭,过几天就好,所以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来,事情变成这样,铁牛固然是有错,可大伙也有不对的地方。”
说着,江先生停下来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继续道:“铁牛是我们大伙看着长大的,真要杀他,我们也于心不忍,既然大海愿意原谅他,那就放了他吧。”
“可是这也太便宜他了吧!”老九急的直跺脚,还是不同意,“不行!绝对不行!就这么放了他,我咽不下这口气!寨子里的大伙也咽不下这口气!”
“把他赶出去,永远不许再踏足我们第七水寨也就是了。”大海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子上的黄金,扔到铁牛面前,冷着脸继续道,“铁牛,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寨里也没你容身之处了,嗜血教那些狗贼给的这些黄金,也够你一辈子吃穿不愁的,你要是想,还可以拿去做点营生,将来赚了钱也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你今晚回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吧。”
铁牛怔怔的看着大海,两行热泪在脸上滑过,微微张着嘴,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咯咯的声音。
“趁我还没改主意……”大海心里也不好受,说着,把脸别了过去,沉声喝道,“滚!”
“妈的,便宜你这狗东西了!”老九一跺脚,踢开铁牛恨声骂道,“还不快滚!以后别让老子再看到你,否则见你一次就打一次!”
“去吧。”江先生也摆摆手,叹了口气。
其他人也不再说什么,各自别过脸,不再看铁牛,铁牛呆愣半晌,这才回过神来,也没去拿地上的黄金,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失魂落魄的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出了聚义厅。
楚天河见状,便给虎子使了个眼色,示意虎子跟上去,以免寨中其他人一时气愤,对铁牛不利。虎子会意,便跟了过去,将铁牛送回他家,并把大海的决定告诉了众人,让众人别管铁牛,众人虽不甘心,但听到这是大海的命令,也没说什么,只是纷纷用唾弃,嫌恶的眼神看着铁牛。
虎子回来后,大海收拾了一下心情,又问楚天河:“楚老弟,家事也处理完了,你说吧,把大伙留下来有什么安排?”
章元钦也紧锁双眉道:“楚少爷,如今大敌当前,寨主却遭暗算,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