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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56章、杂乱无章

作者:乃粉|发布时间:2022-04-21 22:39|字数:3205

  次日皇帝直接从我的宁穗堂离开了宫中,为了不让姑姑为难于我,他离开前还特许我可以不用去往凤栖宫问安。我本不愿见她,却不想叫外人看出我姑侄二人已生嫌隙,因而每日问安还是必不可少。

  而每月初一、十五是阖宫向两宫太后问安的日子,按东璃祖制一应宫嫔晨起皆需先行前往凤栖宫,再由皇后领着先后去给两宫太后问安。

  问安也是有讲究的,似我这样位份低微的妃嫔并不需要进入太后宫中,只消随着众妃一同前往,远远跪在宫外即可。

  姑姑她们却不同,凡贵嫔及以上的妃嫔都需要进入内殿,太后若高兴便会多留会儿说说话,不然行过礼便遣散了众人。

  晨起我与秦姐姐一同去了凤栖宫,后便随着姑姑及其他人一起来到宁安宫外。淑妃身子不适,两宫太后特许其不用多礼,因而除了淑妃外阖宫妃嫔都在。放眼望去端的是环肥晋瘦,柳绿花红。

  老远我便瞧见了慧妃,外头天冷,她便裹了一层浅绿色襦袄,袄面上绣着的是如蕊般未开的垂丝海棠,外头披着厚斗篷,面色依旧朴素如常,平淡如初,直至见我对她展颜微笑,那清露般的容颜才勾起一抹微澜,对我寂静回以一笑。

  慧妃身旁是冷面如霜的红玉,她小心扶将着慧妃,见了我也没有任何表情,仍旧僵硬着一张傲美生寒的脸。

  秦姐姐瞧见,只在我耳边低语:“她虽看着冷,但见她对慧妃如此用心,可见是个热心肠。”

  “嗯!”我微微颔首,以示赞同秦姐姐的说法。这冷戚宫墙,处处算计,事事藏污,能得红玉这般死心相伴,也算是慧妃姐姐的造化了。

  她二人位份高于我们,都在进入内宫拜谒之列,是以目光交接后便同众妃转首向前,欲要进入。这时费太后命人传出话来,说是天冷了,让大家别跪着,也不必进去,且都回吧。

  皇后谨遵懿旨,不敢继续叨扰,带着大家磕过几个响头便往寿安宫赵太后处去了。赵太后也没怎么为难大家,只准了姑姑、玉妃、温妃、良妃进去,而让外面的妃子散了。

  风吹寒来,大家也不愿在这风口上多呆,因而各自起身离开。然而我因前次脚伤,在这寒地上跪着没一会儿已有些麻木,起来时便有些困难。

  原不打紧,因有沁芳在旁搀着,却不晓得是谁暗中推了我一把,一个不稳便倒向了身侧的人。大家比肩接踵站着,一倒便是一大片,紧接着便是痛呼声连出,且糟糕的是王翠花也在其中。

  还不等我起身道歉那王氏已不由纷说开始破口大骂,站起来揪着身旁人发难。那人面生,也不晓得是哪宫的,不过看样子应该位份不高。

  王氏越骂越不堪入耳,信手揪着那人胳膊喝道:“你存的什么心思?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害我?是要作死吗?瞧我这一身摔得!”

  本也没什么,不过有些细微粉尘沾在王氏粉色裙装的风毛上。王氏却不饶人,嚷道:“这可是皇上赏的,就被你这么着给弄脏了!”

  “叶姐姐,对不起,我……”那人形容娇小,含羞带怯,这会儿脸已急得紫青,一个劲儿去抹眼泪。沁芳低声对我说那是流华宫晴雨阁的水美人,名唤水浅忆,也是去年大选的秀女,算是与王氏同时入宫的,只是她年龄尚小,听说只有十五岁,才一直未曾安排侍寝。

  十五岁!我心中冷哼,这么说来她入选时才十四岁,比太子哥哥足足小了十一岁,想来还是个不能完全离开娘亲的小女孩,皇帝竟也不放过。

  水氏的认错并未唤来王氏原谅,她反而越加张狂,揪紧水氏宠她怒吼道:“一句对不起便完了吗?皇上赏的东西你怎么赔?”

  里里外外站那么多妃嫔,有看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独独没有为水美人申辩的。

  事情因我而起,我虽不愿当这出头鸟,却不愿水氏平白受这苦楚,因而上前劝道:“叶姐姐,对不住,原是我没站稳连累了大家,还请姐姐不要责怪水美人。”

  水氏见我替她说情大为动容,感激的看了我两眼。她虽然珠玉钗环戴着,也掩不住一脸的稚气,倒有几分凝意的形容,我因而更加心疼她,伸手将她扶起来交给秦姐姐,走到王氏面前说道:“叶姐姐,今日之事全是妹妹一人之错,怨不得水美人。还请姐姐念在咱们姐妹曾经同住一宫的情分上不要计较此事,至于姐姐的衣裳妹妹可以代水美人赔,姐姐以为如何?”

  王氏虽不情愿,到底碍着我是皇后的侄女不敢发难,谁知这时庆妃开口讽刺道:“叶才人,见好就收吧!吴婕妤的东西怎么说也不会比你的差,她肯代水美人赔你你该偷乐才是。再说了,水妹妹好歹是美人,位份在你之上,她能向你说对不起已经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此话一出王氏脸已紧绷,罗氏更加添油加醋道:“是啊,叶才人,别到时吃不了兜着走,连个才人都保不住!”

  罗氏扭着笑脸,王氏本就对这才人的封号耿耿于怀,对罗氏更是恨之入骨,她越是说王氏越加恼怒,手一用劲便将秦姐姐身前的水美人揪着往远处推去,口中还愤愤道:“吴婕妤的东西还是自己个留着吧!她推了我,本该还她。”

  “水美人!”我惊呼时水美人已摔了个仰面翻,就连秦姐姐也差点摔倒,我登时恼了。

  秦姐姐怕事情闹大要我忍耐,我却是忍不了的。边扶姐姐和水氏便道:“姐姐再要生气也不该如此,我们已经向你道过歉,姐姐还这么做,不是得理不饶人吗?再说这是太后娘娘宫前,姐姐就不怕扰了太后娘娘吗?”

  “什么得理不饶人,我只知道她推了我,活该得此报应!”王氏悻悻道,我还欲争辩却见手臂被人拉住,正是慧妃,她对我弱弱地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再与王氏争辩。

  我情知她是为我好,却实在难以咽下心中这口气,还想着上前去为水氏出头,却见石采女已经上前扶起水浅忆,正在低声劝慰她。

  一旁冷观一切的红玉则不知何时走到了王氏身侧,王氏一不小心便撞在了她身上,红玉却也不说话,扬手就将她给推了出去,立时间,王氏便栽了一个大跟头,还没出声骂人,就听红玉高冷的眸子瞪着王氏冷哼道:“你踩了本宫,本宫推你一把还你,也是你的报应,怎么?要起来与我理论么?”

  红玉说完揉了揉手腕,似乎是在准备打架的模样,她前翻打了苗若风,不久又狠掴了罗浅月,与这二人相比,王翠花根本微不足道,怕她都来不及,哪里还敢与她对质?因而只是不甘地咬唇,却将一双怨毒的目光投向了我。

  我并不怕她,她若真敢动我,我也不会任由她欺负,反会叫她吃不了兜着走,因而亦即底气十足地与她对视。

  “吵什么吵什么?”恰此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女声,紧接着便有人冲出来将王氏摁在地上,众人抬眼望去,见是人群簇拥中叶玉妃在抬步走来,头上的七尾凤钗熠熠生光,满头珠翠相衬,越发显得她美的高贵。

  她手略微抬起拨弄着簪子下摇摆的流苏,杏眉微挑,悠悠向这边走来。拨开人群,锐利扫了一眼周围,当真是艳如桃李、冷如冰霜,后才缓缓出言问道:“怎么回事?太后宫前谁人如此无礼?”

  “我…”玉妃面前王氏大气也不敢出,低低埋着头颅,玉妃看了她一眼,却不说话,冷眸一转扫到我脸上,清冷道:“你,吴婕妤,说说!”

  “是!”我先向玉妃行了福身礼,而后将事情原为缓缓道来,玉妃听完立即大怒,转头向王氏喝道:“好大的胆,人家既然已经道了歉,你还得理不饶人,居然敢在太后宫前胡作非为,也不瞅瞅自己是什么东西?”

  “娘娘,嫔妾……”王氏脸露惧色,结结巴巴争辩着,我也知玉妃并非真心帮我,亦不想事情闹大,一下子跪在地上磕头道:“启禀玉妃娘娘,今日之事都是臣妾一人之错,还请娘娘息怒。”

  玉妃瞥眼瞅了我两眼,道:“你有这份心思很好。本宫帮着皇后娘娘协理后宫,向来秉正持公,不会平白冤枉了人,也不会放过一个人。”

  玉妃压根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宣判道:“王氏蔑视宫纪,以下犯上,该当重罚。惊扰太后罪加一等,来人呐,将她带下去,笞责四十,以儆效尤!”

  “哟!玉妃好大的威风!”庆妃这个时候跳出来,一手轻轻抚着另一只手背,头也不抬,一脸嘲讽对叶玉妃道:“王氏有罪不假,可祸根却是吴婕妤,而方才动手的也不仅仅是她叶才人一人,怎的玉妃只罚叶才人,这是何道理?”

  “庆妃娘娘是要罚我么?”不等玉妃出声红玉已经站上前,冷眉对庆妃问道:“我颜红玉是个爽快人,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的鬼心思,庆妃娘娘既已说了,怎么不向玉妃言明,方才动手的还有我颜红玉呢?”

  “挑明又怎样?颜红玉,别以为你整天板着一张脸本宫就怕了你,今日本宫就是要拉你出来,怎么着?难不成你要对本宫动手吗?”说完庆妃又向叶氏道:“玉妃娘娘,你不是要秉公处理此事吗?好呀,我就在这儿等着,等着看你怎么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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