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刘庆龙来了,就在外头。”我撑额遐思之际,沁芳过来提醒。
我这才记起来,回宫途中曾要清芸去太医院请刘庆龙过来,这便清了清神,揉揉吃痛的额头,挥手说道:“快让他进来。”
“哎!”沁芳轻应一声,静静退了出去。
不多时,刘庆龙在沁芳引领下俯首进来了,见着我立即行跪拜之礼,我忙道:“别多礼,快起来吧!”
没见着清芸,我便跟着问了一句:“清芸呢?怎么不见她回来?”
“回娘娘的话,清芸姑娘半道上遇着清霜姑娘,清霜姑娘好像有事找她,清芸姑娘就随她去了。”
刘庆龙为人很谨慎,只要我身旁不是清芸、清霞或清霜她们,他便会恭谨的唤我娘娘。
“是这样,我知道了。”清霜还忙着部署对付庆妃一事,她找清芸,估计是有什么棘手之事要清芸帮忙才是。
刘庆龙随后问:“娘娘您这时候唤微臣过来,可是身子不舒服?”
“倒不是。”
我摆手回他,对沁芳点点头,示意她将我之前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且对刘庆龙说道:“刘庆龙,这是两瓣紫菊的花瓣,你看看,可否有问题?”
刘庆龙闻言,从沁芳手上接过花瓣,先放在手中仔细观察,再捻起放在鼻尖嗅闻,神色淡然道:“娘娘,这花瓣稀松平常,并无问题。”
“你断定?”
刘庆龙毅然决然回道:“微臣自幼随父习医,辨识药草,绝对可以断定,娘娘给的这两瓣花瓣是寻常紫菊。”
“那就怪了!”
没问题?
红玉之言分明是要我不要多管闲事,且她对花草诡异的态度也令我惑然不解,说那花没问题,怎么可能?
“娘娘,可否容微臣多问一句,您这花瓣从何而来?”
“和贵嫔那儿得来。”我如实作答,那是我在路上遇见红玉时借着机会从花上扯下来的,为的就是一探究竟,说完我又道:“刘庆龙,我当时闻到一股异香,不能断定是否来自这花,所以临时起意,借故折了两瓣花瓣,要你辨认。”
“异香?”
刘庆龙若有所思,喃喃问出声来,抓了抓脑后问我道:“娘娘,您还记得珍妃身上的异香吗?会不会这两样正是相辅相成的?”
他话说一半,但并不影响我的理解。
刘庆龙又问:“要不要微臣也去接近一下和贵嫔?”
“不可!”我急急打断,又对他道:“和贵嫔不是珍妃,她那个人性情刁钻古怪,轻易惹不得,且依我看来她是有功夫的,你贸然接近只会惹恼了她!”
刘庆龙听闻,有些犯难:“那该如何是好?”
我也没什么好法子,却又放心不下,这时静默的沁芳悠悠开口,对我说道:“娘娘不必忧扰,有些事其实没必要刘太医或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面。”
我立即有了兴趣,问她道:“你有法子?”
沁芳点头:“贵嫔娘娘防着咱们,且今日已经说得明白,不准许您干涉她的事情,所以您再继续追查下去必会惹恼了她。她不是寻常人,所以断断不能再揪着她不放。娘娘,其实咱们可以将目光转向珍妃,您说呢?”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看红玉那意思动沈约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既然红玉不能入手,为何不能从沈约入手呢?
我知沁芳老成,便将任务给了她。
且从刘庆龙那儿已经证实,珍妃身上异香就是李家擒龙散,那么擒龙散的其它部分应该在皇帝身上!
如此相合,才能有奇效。
想着红玉近日的异常和她昔日的手段与脾性,我几乎可以断定那药不是沈约自己所带,而是她颜红玉神不知鬼不觉放上去的。
可她图什么?
明明是沈约伤了知秋,红玉怎么还要帮着沈约争宠?
难道说她是要……
红玉身上的谜题我暂时是解不开了,且说庆妃那儿已经安排妥当,就等着揭开帷幕,将她数十年不可撼动的第一宠妃地位给推到。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苗若风是那寒蝉,庆妃是跳跃的螳螂,而我却不想做那只雀儿,只为在这宫中想做那只雀儿的大有人在,她叶晓柔不就是最好的一只黄雀吗?
若论手段,她有!若论身份,她也有!若论地位,她也有!若论狠辣,她更有!
最重要她和杨采薇有割不断的主仆情,有忘不掉的血海仇,还有数十年你争我斗的旧日恩怨。
用她来对付杨采薇那是再好不过了!
才刚将苗若风扳倒的庆妃万万没想到就在她刚为儿子复仇之时自己却已经大难临头。
话说回来,这也怨不得我,如不是她庆妃太过歹毒,事到如今还不肯放过一个没有亲娘的幼子,我又哪里能下定决心再送她一程?
珍妃不是知秋,既没有她断病治伤的本事,也无知秋旧情难忘的哀思,她怀上龙嗣一事很快六宫揭晓,庆妃杨采薇自然也已知道。
听说消息传到她耳中后她将自己锁在怡心宫内喝了许多酒,边喝边哭、边哭边喝,至于最后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这也就算了,偏巧不知她抽的什么疯,竟在这时带人赶去了僖贵嫔的幽兰殿,二话不说抓住僖贵嫔抬手就打,“贱人!你知道的对不对?”
“嫔妾不知娘娘所言为何?贱妾若有不是之处,还请娘娘明示!”
僖贵嫔宋冬云自九皇子墨子风被害之后就一病不起,如今庆妃突然闯进去给了她几巴掌,当即吓得她翻滚在地,向庆妃嘤嘤啜泣。
面对如此的庆妃,其他宫人皆不敢擅动。
唯有僖贵嫔的贴身女官絮儿扶抱住摇摇颤颤的宋冬云伏地争辩:“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我家娘娘还病着,不管有什么也不该动手呀!”
“动手?我打她还是轻的,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庆妃昔日妖娆霎时变得狰狞恐怖,她一脚将絮儿踹出,再毫不心软的掐住了僖贵嫔宋冬云的脖子,恶狠狠道:“宋冬云,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你和那个贱人一起勾结起来暗害我对不对?”
酒劲当头,庆妃已经昏了头脑,竟下足了狠劲要取宋冬云的性命。
没一会儿宋冬云细嫩的脖子已经被掐得带黑紫色,脸更是因为血气不通而显紫黑,全凭一股毅力支撑住最后一口气,争辩道:“娘……娘…嫔…妾、嫔妾不…知…道您、您在说…说什么!”
“娘娘,求您了,快放手!有话好好说!”絮儿从地上爬起来,拼了命试图去掰开庆妃的手,“娘娘!您放手!来人呐!来人呐!快来救救我家娘娘!快来……”
那丫鬟虽奋力保护着自己的主子,却敌不过庆妃的人。
没喊几句就被庆妃身边的太监海贵与宫女沫儿、如笑按住了。
好在幽兰宫有个杨昭媛杨青霞住着。
她听闻动静后率先赶了过去,又命宫女太监悄悄往皇后以及邻近位份可比庆妃的妃子传递消息。
清心宫在幽兰宫西方,与之比邻而居,我瑶光宫与良妃的瑶光宫则在幽兰宫前方,故而都收到了消息。
待我们赶到之时庆妃已经红了眼,非但是僖贵嫔叫她掐的快断气,就是赶过去相救的杨昭媛也被她一连扇了好几巴掌,毫无顾忌的将她踹出去大吼怒骂道:“滚!贱人,你怎敢管本宫的闲事?”
“娘娘,嫔妾卑微,的确不敢管娘娘的事,可是僖贵嫔她、您再不松手她就快被您掐死了,娘娘,不可胡来呀!”
杨昭媛挨了打,却还是苦口婆心的劝着杨采薇
可她杨采薇哪里肯听?竟再次抬脚一脚往杨昭媛身上踹了过去。
杨青霞猝不及防,立即向后倒过来,恰撞到病怏怏前往查探的知秋身上。
“郑姐姐,小心!”
我当时吓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知秋本就体弱,如今更是身怀有孕,如何当得住这样的冲击?
我连忙冲了过去,可终究还是缓了一步,冲上去时知秋与杨青霞已经双双倒在了地上。
许是听了我喊出的话,杨青霞在倒地之前尽己所能扭转了身子,再让知秋往她身上倒去,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这才缓下我一口气。
“放肆!庆妃,你疯了不是?公然责打无罪妃嫔,是何道理?还不松手!”
这一声喝是良妃发出的,纵观在场诸人,也只有她良妃有此身份、有此地位可以喝她庆妃。
良妃随之吩咐一声,随行的宫女、太监立即上前去救宋冬云。
庆妃并不予理会,但还是在良妃面前收了所有动作。
我懒得管她,急忙前去搀扶知秋,满脸忧色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她有孕之事别人不知,我可是知道的,且她身子本就孱弱,这一摔差点没把我的心给吓出来。
杨昭媛也是一脸惨白,赶紧起身致歉:“慧妃娘娘,对不住,嫔妾不知……”
“我没事,倒是你……”知秋在我的搀扶下起身,杨青霞也跟着站起来。
知秋看着杨青霞红肿的脸颊和方才为保护她而磕伤的额角叹气,伸手在伤口上头轻抚了抚,道:“都流血了,很疼吧?”
杨昭媛苦笑摇头:“嫔妾无碍,只要娘娘您没事就好。”
彼时,宋冬云还未完全喘匀气,正在絮儿的搀扶下起身,气息微弱地对二人说道:“对不住,慧妃姐姐,昭媛妹妹,都是我连累了你们,咳咳咳……”
“娘娘!娘娘!娘娘!”宋冬云一句话说完,就听见絮儿慌忙喊叫起来,正是宋冬云病恹恹的身子倒了下去,幸亏絮儿贴身扶得紧,才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