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的手上一送,蛇乘势溜了出来,弈辰也挣脱了,抱着缠上来的小蛇一阵唏嘘。突然意识到清涧说的什么,突然站了起来,同样震惊的看着陈佳青:“宫主你能站起来了?”
陈佳青扶着护栏,示意小鱼去推轮椅,清涧二人慌忙上前扶着陈佳青。
“你们不都是废话么,没看我站在这里?”陈佳青没好气的瞥了弈辰身上那白蛇一眼,吓得白蛇往后缩了缩。“你这蛇跟着你,真是受苦受难。”
弈辰不满,却又不敢说。自己对小蛇可是好的很呢,还不都是这堆人虐待小蛇么。
小鱼推着轮椅过来,横抱着将陈佳青放到了轮椅上,惊得清涧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别惊讶了,我们都司空见惯了。吐槽的话,最好别讲,当心你跟我一样。”一百个男人啊,他这一个月不知道洗了多少次脸,脱了多少层皮,脸都蹭破了。
“你又话多,还要我再加一百个是不是?”
弈辰识相的闭了嘴。
清涧却是不解万分。出去一个月,回来就被弈辰逼着让自己亲他两口,他是个正常人,开玩笑也不带这么开的啊。
“对了,宫主,我要投诉,弈辰非礼!”
“诶诶诶,你还投诉?我非礼,我抱着你从山下爬到山上,累掉半条命你知不知道,劳资初吻二吻还都甩在你脸上了,你好意思投诉我?”弈辰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清涧,呈泼妇骂街样,逗得陈佳青差点笑出来。
陈佳青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你还好意思说?你把你自己当女的了啊,莫名其妙跑过来亲人抱人的,你发春啊。”
陈佳青听着他们嘴里各种莫名其妙的现代词儿,不禁莞尔。弈辰的初吻砸在了清涧身上,这个还是让人很震惊啊。
“咳咳,你们俩这吵的内容怎么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是想让本宫主赐婚么?”
“啊?不了不了,任务完成了,我还有事,我先闪。”弈辰说着一溜烟的就跑了。
“你丫的弈辰,你给我等着!”
“好了,说说情况吧。”陈佳青整了整衣襟,脸上笑容淡淡的,可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凉,毫无笑意,
清涧忍下怒气,准备秋后算账。难怪枫炔提醒他当心,难怪枫炔让他好自为之,难怪啊!
清涧掏出怀中的册子,递给陈佳青。“这便是我此行所绘。”
司徒惑的祭奠陈佳青没去,派了清涧去打理,而清涧把所见所闻绘成画,带回来交差。
“司徒竹箫奠礼七日,文坚满城同悲,白幡处处。”陈佳青接过册子,极力控制自己的手不发抖,脸上也看不出波动。
看着那一页页绘出的画册,闫飞飞,东方笑,虚空,夜云痕等人都在,满天的白纸,整街的白幡。
红衣的下人头戴着白色孝带,抬着棺材,面无表情。
东方笑和闫飞飞无喜无悲,不露声色,不露关怀。
虚空倒显得有些落魄,整个人没了精神。
清涧的画很传神,画的也很逼真,加上清涧的解说,陈佳青仿若身在当场,满天飞扬的白纸和背弃的丧乐,还有源自右手手臂那不可抑制的抽疼,疼到想将人骨肉分离,疼到不能呼吸。
这不是爱,绝对不是!
陈佳青抚着心口,这绝对不是爱,他凭什么爱司徒惑,又爱了司徒惑什么,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爱!
邬桑也好,虚空也好,哪怕司徒惑,也跟自己半分关系都没有!半分都没有!
管他谁也好,管他什么三世,什么都不要!
咬着嘴唇隐忍着痛楚,咬的嘴唇泛白,几乎要留出血来。耳边清涧还在说道,陈佳青却无心听了。
小鱼手搭上陈佳青的肩,似是安慰。
“司徒竹箫于五月十五封于冰棺,葬尸雪谷。后来属下就告辞回来了,不曾再逗留。”
陈佳青看着最后那张画,那是司徒惑的脸,那张绝美的脸。颤抖着手想要去触摸,一滴泪滑落,晕开了那张画,模糊了那张脸。
雪谷,冰棺,那得多冷,多寂寞。
司徒惑,我会找人陪你的,闫飞飞也好,虚空也好,我一定会让他们去陪你!
可司徒惑,就是爱冷清,爱寂寞的不是么?
清涧道完,见陈佳青没表示,自动退下找某人算账去了。
陈佳青只是一遍遍的翻看,看到眼睛痛,看到眼泪都流不下来了。
小鱼在后手紧握成拳,面无动容,看着那些画,毫无感情,面上一抹嘲讽之色。
陈佳青悲悲戚戚,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听得小鱼眉目紧皱。
抽泣了几声,陈佳青终究还是哭了出来,眼泪啪啪的往书上掉,看的小鱼心烧疼烧疼的。
陈佳青脸带着泪痕,脸上杀意尽显,一掌拍在轮椅上,震的轮椅粉碎。
小鱼险险的捞住陈佳青,没让陈佳青坐在了地上。一把夺过陈佳青手里的册子,挥手扔进了湖里。
“你干什么!”陈佳青伸手欲捞,却被小鱼抱着,看着那册子被扔进了湖里。
小鱼看着陈佳青,眼中也是一片哀伤之色。动了动嘴,陈佳青红着眼看了个明白。
他说:“醒醒吧,他死了。”
“死了又怎样,管你什么事!”
“管我什么事?”小鱼依旧唇语说着。说道最后几乎吼了出来:“我问你,你爱他吗?你爱过他吗?你凭什么爱他,你又爱了他什么!他又爱过你么?你痴什么,你有资格伤心么,你没有资格!”
“我问你,你爱他吗?你爱过他吗?你凭什么爱他,你又爱了他什么!他又爱过你么?你痴什么,有资格伤心么,你没有资格!”
小鱼嘶哑的声音就像生了锈的金属在摩擦,如同噪音一般的难听。好不容易吼完,小鱼嘴角便有了血迹,在那一口血喷出来之前,生生的咽了下去。
陈佳青愣住了,这些问题他不是没问过自己。但是从别人口里问出来,还是很惊的愣住了。就像是自己不想给别人看的藏在心底的东西,硬生生的被人连皮带肉的拉了出来,放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你没有资格痛。
没有资格……
“你跟他有过多少交集,怎么会有感情?你想过么?咳……你仔细问问你的心,你当真爱他么?”小鱼说着,嗓音仿佛磨在粗糙的木板上,说几句话就咳嗽,一口血吐在地上,红红的一块红斑。
陈佳青自问,他也不确定那是不是爱,心痛的死去活来这么久,连爱是什么,都还不清楚。
司徒惑对他好,没错,可是坏的地方也不少。
说起来认识了大半年,可是相处的时间加一块也不过一个多月。简直就像陌生人一样,怎么会有感情?
难道是他在自欺欺人?
陈佳青任小鱼抱着,整个人泄了气般的,垂了手,低了头。
两年,他想过司徒惑,却不及死去的木颜多,甚至多不过花荣。那些对司徒惑的记忆,就如对虚空他们一般的,只是那些过往,挥不去的过往。
并不是爱……
“小鱼,我想木颜了……想了两年了……我很想去陪她……可我怕他骂我,骂我没给他报仇……骂我没照顾好花荣……”不管怎样,他想的始终是木颜,那个陪她一起长大的姐姐。
伸手抱紧陈佳青,忍着喉咙那火辣辣的痛,小鱼似是费尽力气的说了一句:“不管怎样,你还有我。”只要我不死,就一定挡在你身前,不死不弃。纵然是天下颠覆,他也要作茧自缚!
嘶哑的声音,传到耳边却不觉得难听了。
陈佳青伸手反抱着小鱼,埋在他怀里,终于哭的泣不成声。没有压抑,没有担忧。
两年了,竭尽全力的抑制着自己,再悲伤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再愤恨也要表现的泰然自若,就这一次,放纵一次,明天他就还是陈佳青,那个冷情冷性心狠手辣的陈佳青。
“哭吧,哭吧……”上一次在自己怀里哭是什么时候了?那时候她还是那么天真,天真到有些愚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小沂,小洢,他的小洢……
小鱼收紧了胳膊,抱着陈佳青,手上的痛疼的他直颤抖,却忍着,死也不放手。
小洢,你痛不痛,告诉我,你痛不痛……
紧了紧手臂,生怕一个松手,陈佳青就消失了……
他失去过她多少次了……四次,还是五次?
陈佳青哭着,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眼泪会这么多,所有的悲伤所有的委屈,这一刻宣泄,借着手的痛觉,心的痛感,一并哭了出来。
不管抱着他的那个人是谁,不管他有何居心……
痛……哭出来就是了……殇……哭出来就过了!
记清楚了,陈佳青!
也不知二人这样呆了多久,陈佳青是被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鱼抱回去的,面不红气不踹,陈佳青真的很怀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但事实摆在眼前,小鱼没有武功底子,也确确实实把他带回来了。
玉珏又是将小鱼一顿痛骂,说不该随着陈佳青任性,让还未愈合完全的伤口又有带伤的迹象。虽是一眼看穿陈佳青哭过,却也不点穿,只是上了药,喂了陈佳青一碗汤药,陈佳青便沉沉睡去了。
“你们俩是要搞哪样?要不要我把你师父叫过来?”玉珏整理着药箱,气不打一处来。
两个人整事儿的本事还真不小,一个比一个会找麻烦。玉珏忙完这个忙那个,得不了清闲,不免的要发些牢骚。
“你要是想走,没人拦你。”嘶哑难听,却依旧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