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惑,惑便是糊涂,如何不糊涂。
“好。”也不知过了多久,陈佳青才淡淡的出声。这一声好,却叫子言放了心。他们说的到的,一定都做得到。
子言又默了许久,起身的时候,一派淡然的样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陈佳青撑着身子起来,平定了心情,使自己看起来淡定些。“三年,我给你三年,成也好,败也好,就只有三年。”
“好,就三年,三年后,我让你看,我真正的样子。”子言一双眸子灿的过天上的星星,那眸子像极了司徒惑。
纵然子言像极了司徒惑,与子言相处的时候,她却不会时常想到司徒惑,与司徒惑相处的时候,却总是不经意的想到子言。
她爱司徒惑么?她不清楚了。
三年,一别三年。她希望三年后的子言会好好的。
“击掌为誓。”陈佳青伸手,她知道这是个形式,形式便就形式了吧。
“好。”
啪的一声轻响,夹杂着夜风飘远。陈佳青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们的手,似乎是第一次这么交握在一起。子言的手是冰凉的,凉的过夏夜的冷水。
陈佳青不记得夜里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跟子言一起在屋顶看星星,不曾说过一句话。她我在子言怀里,很温暖的,至于怎么睡着的,就不清楚了,或许是太困了吧。醒的时候便已经躺在床上了,原来她还可以睡得这样熟,熟到被人搬上搬下都没反应。两年里,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
子言走了,一句话也没留。陈佳青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桌上放着银竹清空笛,与幻影山河扇交叠在一起,上面搭着那条银色的发带。
子言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
一个人呆在谷里,陈佳青突然觉得好生无趣,一个人的世界,当真有些无聊。三年,动乱江湖。
陈佳青站在水镜的瀑布下,骄阳酷暑,却找不到热的感觉。偌大的水镜,从来没有觉得这般的安静,这般的空过。瀑布无声,花鸟无声,寂静的仿佛连声音都没了,就像是一个失去声音的世界。
“我……来接你出去。”突然响起的声音,陈佳青以为那时子言,转头才发现,那是司徒惑,还是那一身白衣,还是那出尘的样子,还是那张绝世倾城的脸
陈佳青有时候会怀疑,子言和司徒惑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可事实告诉她,并不是。司徒惑与子言不同,不会笑的那般开心,不会那么的像个无赖,不会与人相处的那么亲近。
陈佳青没料到司徒惑会来,还是来接她出去的。虽是二人早已表明心迹,可他们二人越发的疏远了。
“子言告诉我,你想与喜欢的人一起游山玩水,所以,我来接你去。”司徒惑伸出手,向着陈佳青。
陈佳青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已不是当初,如果以前你这么说,或许,我会很开心。不过现在,已经没了意义。我想与我喜欢的人一起做遍一切想做的事情,那是曾经,是不懂事的时候的一个梦。现在,即便我想,却也不能,我有我该做的事,纵然那是错的,可是我也要将他做下去。身上有担子,就没有资格说梦想。”
“我不懂,你在坚持什么。”
陈佳青转身,望着天边的云彩,耳边潺潺水流,鞋子和衣摆已经被打湿了。陈佳青想了很久,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就好像我做的这些,都是没意义的,可是我又必须做下去。我答应了邬桑要长大,我不知道邬桑的长大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思维上成熟还是让心变得冷酷,于是我变成了现在这幅摸样。我答应了花荣要替木颜报仇,可我一再手软,坐成了如今这副摸样。我答应了子言,搅乱这江湖,我找不到有什么意义,也不知又会做成什么样子。似乎我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做什么都是错的。”陈佳青的声音听不出悲喜,眸子微垂,黯然一片。
子言要在,定然会安慰的;子言要在,定然不会让陈佳青这般难过的;子言要在,一定会笑嘻嘻的让陈佳青将这些东西从脑海里忘却的。
可是子言不在,回给陈佳青的,便只有司徒惑的沉默,司徒惑的不答。
陈佳青调整好了心情,抬头深呼吸,望着头顶上的碧空蓝天,语气淡淡的:“我不赶你走,但是我请你离开水镜。你走吧,我想,我不会再爱你了。”陈佳青说完,转头望着司徒惑,眼光平淡没有波澜。
司徒惑微微笑了笑,那是陈佳青熟悉的,释然的笑。“你不爱我,那是好的。”转身离开,他没有留下的必要,纵然他内心苦涩,他也应当面无动容,演好这个陈佳青不爱的,司徒惑的角色。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他们都好好的,不过一千多天,便又能再见。如果谁出意外,那三年,是不是就算的上遥遥无期。
陈佳青想派人去跟着子言的,可是一想,子言在她面前虽然无赖,但骨子里还是高傲的,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如果一切又天定,那么便祈求上天,给她一次幸运的权利。
子言走了,陈佳青不久也出了水镜,交代好绝情宫的事务,瞒着众人也走了。
三年,江湖上没有再出现过陈佳青这个人。连武林大会,也停了三年。
没了武林盟主的江湖,似乎失了主心骨,乱成了一锅粥。三天一打,五天一战,原本各地聚集的成千上百的帮派,三年之间散的散死的死,灭门的灭门。
稍有名气势力的帮派倒是越发的壮大,名气也越发的响亮,不少门派日渐萧条,已是强弩之末,只待被就近的大帮派吞并或者灭门。
不过三年,便形成了分水岭。
名声大振的要数文坚居首位,占着北方风雪之地,以其著名的机关阵坐享江湖第一大城,于是无争。再来便是女贞,重阳,少林,嵩山,华山,三清在各地一方独大。关外名声大振的,要数新月沙漠,月沙阁屈居榜首。
除了隐居的凤仪前辈的雨花门,和三年不见任何名头的绝情宫,这江湖看似平静,各大派私底下却争锋相对不容共生。
勾心斗角也不放在明面上,今天你私底下杀我一人,明日我便屠你两人。正式见面还少不得要笑上一笑打个招呼,道一句某某掌门许久不见近来可好。面上不表示,心里却都装着一把软刀子。
传言兵器榜上失踪多年的几件兵器重现江湖,需要寻一个可靠的帮派保存。这帮派必须要武功名声都好,简言曰:江湖第一。这第一可不只论武功,还要凭名声,凭规模。
众人本是怀疑过这事的真伪,但奇就奇在个派名气出来以后,不久便收到了名器和信函。多是排名二三十且消失已久的兵器。此事一出,各派都觉得自己有希望,也信了个七七八八。
若是真能的到几件前十的兵器,那当真就是江湖第一了。
这才出了这百家争鸣的场面。
江湖动乱,这与江湖无关的天下三年里也不安宁。动不动就打仗,三年里大大小小的各个国家也灭亡了好几个。从来没有人会觉得这些并立的国家会灭亡的这么快。
不过三年,也只剩了幻黎国和祈国两大国。
听说幻黎国除了个军师,智谋堪比祈国丞相谢谙雨。又听说那幻黎国多了个将军,谋略胜人,抵得过祈国殿下夜云痕。
一时间各国自危,纷纷猜测最后的赢家,送礼投降。让这战争也少了些。
要说这战争还是祈国挑起来的,前前后后灭了不少小诸侯国,不知为何,一向爱好和平的幻黎国也开始热衷于打仗,且势头并不亚于祈国,打了三年,形成了幻黎国祈国对立之势。
只是幻黎国和祈国一南一北,倒是还未打起过仗。谁也不知道是幻黎国的军师将军强,还是祈国的丞相殿下更胜一筹。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天下瞩目的战争,终归是会打起来的,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只要时机一到,便就是一场血战。
幻黎国倾尽血本,只要一战。
只是这一战什么时候打,谁也不知道。
深秋的雨不多,一下却是场大雨。大雨扫落了不少枯黄的叶子,湿哒哒的沾在老树根上。陈佳青一个人坐在茶楼上,望着雨幕。
雨天坐在茶楼里,似乎成了习惯。
这是个破败的茶楼,没什么人。就像深秋萧条的景象,落寞而凄清。
地处现在的幻黎国和祈国的交界,原本的深秋之景就更显得破败,仿佛意预这什么将要发生的事。
“宫主,少主请您回去。”单膝扣地,玄衣蒙面,腰间挂着绝情宫的标志。
那人跪在雨里,对他口中的少主,陈佳青并没有反应。
绝情宫有两个摆在那的位置,一个是她的师傅,地位居她之上,还有一个就是雪忆少主司徒惑,地位不相上下,或许还要高她一筹。
这群人说起来是听她陈佳青宫主的,事实上,那两个人的话,他们又何尝不听?
看起来,她似乎有了许多东西,地位,本事,冷酷,绝情。可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有。地位是别人给的,本事是别人教的。冷酷,她冷面冷不起心。绝情,别人以为她绝情,她又何曾当真绝情过。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陈佳青道。
手中把玩的茶杯是空的,壶中的茶水也已凉透。
她三年不曾回去过,三年来却从来没有失去过绝情宫的消息。暗卫总会不时的将消息传过来,将宫中事务带过来,她三年也未见清闲。
一切,皆因司徒惑。司徒惑是个挂名少主,处理不得宫中的事务,便不远千里派人将事务送过来。司徒惑毕竟是个死人,宫里晓得他是司徒惑的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