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刘荣夫妇和刘大脚正在厨房里吃早饭,听见响动赶出来时见是方先生气势汹汹的站在那里,心里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刘荣一贯对方先生这等才华横溢的读书人十分敬重,虽然看出对方来者不善,仍然一脸笑容的冲着方先生打了个千儿,口中笑道:“方先生怎么有空到寒舍来做客?先生大驾光临真是真是另寒舍蓬荜生辉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刘荣不愧是老江湖、此话一出,方先生面上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半,站在那用手捋着胡须,半响没说话。一旁张氏确是按捺不住泼妇撒泼的性子,叉着腰上前两步挡在刘荣与方先生身边,翻个白眼道:“先生大驾光临我们这破茅草房,不知道是有何贵干啊。我家二狗如今可过了需要先生启蒙的年纪了。”
原来这刘张氏与方先生之间还有一段宿怨。当年刘二狗曾经拜方先生为师,跟着方先生读些孔子孟子庄子的圣贤书。可是这刘二狗的圣贤书确实读到了狗肚子里,不但学问上没有丝毫长进,人品道德上也没用像先贤们看齐。整日里除了在东家西家偷鸡摸狗就是跑到集市上在烧饼铺里摸了个烧饼,水果店里顺走几个水果。这些倒也罢了,只是那刘二狗发展到最后竟然对东家卖豆腐花徐寡妇的小女儿起了别样的心思,在学堂门口欲行那猥亵之事,被同学们告到了先生那里.方先生自然是怒不可遏,学生不认真好好读书也到罢了,居然干出如此有违孔孟之道的禽兽之事,愤怒的方先生当即抄起扫帚,对着刘二狗一顿劈头盖脸的猛打,只把刘二狗打的抱头鼠窜,一直逃回家里。
不屈不挠的准备把刘二狗这种败类学生铲除掉的方先生一路穷追猛打到了刘家,本来准备用手里的扫帚大展宏图,好好为自己清理门户,也为那受害的小女孩讨回一个公道,谁知碰到的却是天王老子都不敢惹的号称鬼见愁的张氏。
张氏的骂人功力素来在十里八乡十分有名气,方先生先是被刘氏问候了十八辈祖宗,继而手中的扫帚也被张氏抢去,直接一路劈头盖脸的敲打在他头上,狼狈的方先生被张氏操起手中的笤帚赶出了刘家的大门。
果然方先生一看到张氏露头,立马将头缩了回去,身子也情不自禁的往后缩了缩。意识道了村长和纳兰如意这个小姑娘还在旁边,方先生缩回去的身子才勉强稳住。
“我倒想问问,你们老刘家怎么有脸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何况人家还是御史大人的千金,你们就不怕人家御史大人知道了来找你们算账?”在张氏凶狠的目光下,方先生还是稳住了身形,结结巴巴的说出了上面一段话。
纳兰如意被这老头的表现暗暗好笑,看着他的手抖抖索索的缕着那一大把被方先生视为心爱之物的胡子,明明一副害怕的样子却装出一副天不怕地步怕的样子跟张氏对峙着。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怕这话到了这儿要改成秀才遇到泼妇,有理说不清了,纳兰如意暗自想到。
果然张氏一张脸瞬间扭曲了不少,一脸狰狞的望着方先生。纳兰如意觉得,若不是前面有刘荣站着,只怕张氏早就扑上去对着方先生厮打一番了。
果然方先生那张老脸涨红了不少。
刘荣见此情景,心中便有了些计较。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张氏,刘荣转头对着村长问道:“村长,这……这是怎么回事?”
村长刚刚一直冷眼旁观着方先生的表现,现在见刘荣开口问他,微微点头答道:“老刘啊,这事儿人家方先生说的没错,我也觉得是你们家做的太不地道了。别的不说,人家苏小姐是正正经经的官家小姐,你们居然还让她去喂猪。喂猪倒也还罢了,你们居然还把她打得遍体鳞伤……“
听到村长如此说,纳兰如意赶忙开口道:“村长叔叔,喂猪是我自愿的,不是刘叔叔和张妈妈他们强迫我的,你千万别这么说……”
村长本来还有三分不情愿来刘家替纳兰如意出这个头,此时见纳兰如意开口说话,话语中又对他们刘家百般维护,顿时生出不忍之心。这个出身高贵的官家千金小姐在你家遭受如此遭遇如此非人虐待,却还能给你家说情,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村长摆摆手示意纳兰如意听他说完:“你们看看,多懂事的姑娘……都被你们欺负成这样了还帮着你们说话……哼……”
刘荣见村长和方先生突然来自己家兴师问罪,料定此事非比寻常。自从刚刚二人一开口,刘荣就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纳兰如意持的反应,见她一直低垂着眸子不开口,直到村长说起喂猪的事儿才抬起头来分辨了两句,话说的也是十分圆滑,像是为他和张氏开脱,又像是故意……
刘荣毕竟是老江湖,此时纳兰如意的表现已经让他起了疑心。眼珠子转了一转,刘荣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妻子张氏,大骂道:“你这猪油蒙了心的蠢迟钝夫人,我说过多少遍,自己家的农活干不完我们可以到外面请帮工,你怎么能支使苏小姐干这种我们下人才能干的粗活呢?”
刘荣这话自然是包藏祸心。他一方面强调了自己家的农活干不完所以张氏才会让纳兰如意帮忙干活,而自己家的人也在干活并没有闲着,并非是故意苛待纳兰如意。另一方面,他暗暗嘲讽纳兰如意虽然贵为千金小姐,却也不能不入乡随俗。这里的农活我们全村子人都干,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怎么就偏偏你一个千金小姐干了点我们都能干的活就叫苦不迭呢?
刘荣深信纳兰如意定然是被张氏支使着去喂猪,心有不甘才会像村长和方先生告状,因而才会让他们二人气势汹汹的跑到刘家来问罪。
一旁的张氏却是按捺不住,一把冲着纳兰如意扑了过去,口中骂道:“你这该死的丫头,昨天二狗的账还来不及跟你算,今天你又跑到外面去皂白老娘的名声……看老娘今天绕不饶的了你这小蹄子……”
张氏满嘴的污言秽语不仅让村长和方先生瞠目结舌,也让刘荣暗暗叫苦。这个女人真是蠢的像头猪一样,本来他那段话一开口,村长和方先生就不好说什么了,刘氏族这段骂人的话一出,方先生和村长的脸色便不那么好看了。
方先生的手抖抖索索的摸着胡子:“满口污言秽语,真是气煞孔夫子了……”
村长一脸铁青的看着撒泼的张氏,他原先觉得这刘家媳妇只是蛮横了点,霸道了点。不讲理了点,今天才知道这女人竟然敢骂御史大人家千金小姐的祖宗十八代。御史大人家前进小姐的祖宗十八代不就是御史大人家的祖宗十八代吗?这要是让有心的人听见了传出去他的顶上的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这边村长的脸色被刘荣看到了。刘荣暗暗心急,赶忙大声咳嗽一声,希望这女人识相一些,别再众目睽睽之下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谁知道张氏平时泼辣惯了,此时性子一上来,加上昨天被刘荣打了一顿,和刘二狗被揍得半死,几股郁闷纠结在心里,这下爆发出来岂不是一个刘荣能拦得住的?
纳兰如意面对冲过来要厮打自己的张氏族却是不慌不忙,将纤细的腰身一扭,张氏便扑了个空,恼羞成怒的张氏回头便看到一张笑的满似春花盛开的芙蓉秀脸,笑吟吟的对她道:“张妈妈,你且小心着些。你的腰不好,可千万别扭着呀。”
这个该死的丫头,她这是咒她扭腰呢,这个狠毒的丫头不但冤枉她的二狗,今天又敢如此挑衅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怒不可遏的张氏胖大的身形再次扑向瘦弱的纳兰如意,纳兰如意混不在意,在张氏扑向她的一瞬间狠狠的在她腰上的穴位上锤了一拳。
她前世跟着朱玉寒在那西北苦寒之地过惯了那样的日子,朱玉寒从一介书生而后从军当上是将军,自然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而她,纳兰如意,为了能生存下去,为了能在朱玉寒身边帮助他,为他出谋划策,不成为他的包袱,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朱玉寒为了能快速当上将军,走上仕途的捷径,曾经在西北专门聘请了名师教他武功,从头学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直到最后成为声名显赫的威远大将军,而作为他的妻子,纳兰如意也耳濡目染学会了不少基础的功夫。
就比如刚才那一招,乍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是杀伤力不小,轻者能让人腰酸腿痛,数日不得安眠。重者,则会留下后遗症,每逢阴雨天气,腰部都会隐隐作痛。
纳兰如意冷笑,张妈妈,这就当做你如此对待我的回报吧。
张氏被纳兰如意这番重击后,只觉得腰眼处一阵酸痛,还未反应过来,却见纳兰如意的半截袖子已经在自己手中握着,露出了她小半截雪白如玉的肌肤,而纳兰如意娇弱的身形显然已经晕了过去。
张氏瞠目结舌的望着倒下的纳兰如意,她明明连这死丫头的衣角都没碰到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