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少凡早已成为一个血人,状态恐怖,浑身上下血涌如注。此时他就如同一个漏了气的气球,一边在吸收狴犴释放出足以和天劫劫雷比肩的雷霆,一边又从身上的血口随着血液流出。
玄少凡不是没有想过停止吸收雷霆之力,而是不能停。
一但停止炼化,雷霆之力的霸道直接就可以让他当场饮恨。雷霆本就是世间至强至刚的毁灭之力,没有生灵不惧雷霆的。哪怕是天生就懂得驾驭雷霆的生灵,在面对天劫时,也会感到恐惧。
所以,玄少凡不得不去吸收,炼化。而后又再从血洞中流逝,不断的在重复着这个过程。甚至渐渐的,居然形成了一个平衡。
现在玄少凡就像是一个中转站一般,周遭不断的有狂暴的雷霆之力被他吸入体内,运转了一圈后,再从他身上的血洞中排出。
不过从他体内排出的雷霆之力已经被他炼化过,成为了温和而精纯的能量。同时,他的身体也不再恶化下去,甚至开始渐渐的被修复。
然而这个情形,却落在了一直围绕着玄少凡释放雷霆攻击的狴犴眼里。它急了,它惧了。
这个人类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不,准确的说是一只披着铁甲而又打不死的蟑螂。
一开始,狴犴与玄少凡就曾经肉搏战过一场。它岂能想到玄少凡一个号称最为羸弱的人类的肉身居然连它都比不上,几拳下来,它几乎都能听到自己体内骨头错位的声音了。
虽然,肉身不是别人的对手,但它最擅长的也不是肉身力量。而是驾驭雷霆之力,堪比天劫雷霆的力量。
恐怖的雷霆不仅霸道狂暴,蕴有毁灭性的力量,而且攻击的速度也是恐怖绝伦。初时,狴犴可以感应到玄少凡根本就无法在自己的雷霆攻击下支撑多久,只需要一段时间,这个人类就会被雷霆淹没,被电芒击成粉尘。
但是,任它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人类居然渐渐适应了雷霆之力。原本已经来到了生死线的边缘,却偏偏在最后一刻硬撑了过来。
甚至狴犴可以感应到,这个人类原本几乎完全消失的气息,居然重新出现。而且,隐隐之间,仿佛破茧化蝶一般,这气息和原先给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只有微弱的一丝,但这一丝气息里却拥有一股宛若新生的力量。这股力量,让狴犴觉得无比的熟悉,因为它天天与这种气息在打交道。这是可以清洗掉一切污垢之物的力量所蕴含的气息,这种力量,代表着毁灭与新生。
玄少凡只感觉到无边的黑暗与疲累,他很想就此沉沉的睡去。至此放下所有,就这样睡去。
不过,他知道如果真的这样睡去,很有可能就是永恒的沉眠,再也醒不过来。
修士修的是大道,但有的还会修心。光修大道者无畏无惧,至此一心向道,在道之一途上进境也是极快。但是有利也有弊,那些人,大多已经被大道覆盖掉了他们一生的所有,无欲无求,无情淡泊。
但是修心的修士就不一样了。他们至情至性,喜怒惧存。他们的修行除了必要的闭关苦修,感悟大道之外,还需要在万丈红尘中感悟万灵。
这类修士不比前者走得快,但是他们必定走得远。
千锤百炼不如在红尘中打滚摸爬,只有经历凡人间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欢聚离合,诸类种种。才能让道心完整,意志坚毅。也只有如此,此类人必定会比一心求道的人走得更远。
如同莫老,在世间游走十数年的时间。不知不觉,经已成为了半步大能。
玄少凡也是这类修士,自问他现在真的放得下一切,就此沉睡过去吗?
自然不会。
在这一刻,他在黑暗中挣扎,希望能寻找到一线生机。他坚信,在绝对的毁灭之下,必定会隐藏着一点生机。这是世间大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也是他现在唯一的依仗。
他平静了下来,他陷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他希望,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探寻那一丝生机。
在黑暗中,感觉不到岁月的流逝。玄少凡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几个月,一年,十年,还是一瞬间。他只知道,他找到了那一丝生机的所在。
这一丝隐藏在无尽黑暗中的一点亮光,就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它存在于黑暗中释放着光亮,它身处于绝望中传播着希望,它藏身于寂灭中等待着新生。
玄少凡捉住了这一丝生机,同时,他也再次感应到了久违的肉身感觉。
至于他带回的那一丝光芒,在他的体内散开,扩散至血肉与四肢百骸间。渐渐的,那些被雷霆之力攻击过,从而死去的肌肉和骨骼被一丝光芒融入后,不但出现了一层光晕,而且再次产生了活性。
不久,玄少凡能再次接收到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感。但是这次,他完全可以接受,而且那疼痛感也在逐渐减弱。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温暖的感觉传来。
“啊……”玄少凡只感觉自己身体上传来的感觉,忍不住呻吟出来。
先是渐渐消失的痛楚,又再是一种温暖柔和的感觉,甚至渐渐的感应到了肉身力量的回归。这种舒爽的感觉,他可是从来没有体验过。
不过他可以对自己的呻吟声不以为意,但是一直在不远处观察玄少凡身上变化的狴犴可不能无视了这道充满激情的声音了。
它先是一楞,吓得赶紧跑开。虽然它不再释放雷霆,但它之前释放出的雷霆并没有如平常般散开,而是诡异的聚集在玄少凡的身边,时不时还有一两道闪电击打在玄少凡身上。
但是每次击打,玄少凡就呻吟一声,从初时的有气无力,到后来的中气十足。这些声音的变化全然落入狴犴的耳朵里。
而玄少凡每一次呻吟声传出,都仿佛对它起了连锁反应。玄少凡每叫一声,它就浑身不受控制的抖一抖。
不知道如此过了多久,玄少凡的视线也开始恢复。至此,他才看清楚自己身上炸开的血洞,都是自己肉身最为薄弱的地方。可以说,这些地方都是自身的弱点所在。
但是现在经过一连串的破坏和修复,再不断的经过雷霆洗礼。玄少凡感觉自身似乎已经有了一些不同,但是哪里不一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自己的肉身似乎更加强大了。
“于黑暗中隐藏光明,于寂灭中重获新生吗?绝对毁灭中的一缕生机果然很厉害,精气太浓郁了……”
由于之前玄少凡的身体失血过多,此时他还有些晕眩。但是已经不影响他内视了,可以看清自身体内每一丝力量的运转,每一寸脏腑和血肉的状况。
之前所有被光芒所蔓延过的每一寸血肉,此刻仍在散发着明灭不定的光晕。当然,玄少凡之前从身上血洞中流淌出的血液已经化为血痂,如同铠甲般覆盖了全身。
否则此刻不远处的狴犴必然会看到此时玄少凡的体表,也在散发着明灭不定的光晕。
每一次闪灭,都给玄少凡牵引大量的天地精气。不断在修复他的肉身,然后再造血。
玄少凡似是感觉到,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贪婪的吞噬着每一丝被牵引入体的力量。就连玄少凡本人,也是浑身舒坦。如同久逢甘露的大地,疯狂的吸收身遭的所有力量,包括雷霆之力。
这刻,雷霆之力再难以伤他分毫,甚至还成为了他的养分,提供他所需的所有力量。
终于,当一切都平静下来后,玄少凡再次内视。发现他原先的金丹上原本就时不时缭绕的雷电居然消失了。同时,原先的金丹也像是换了一颗似的,不再是金色,而是如同由无数雷霆凝聚而成,通体银白的一颗雷丹。
异变的不仅仅是金丹,就连蕴含在他血肉中的神力,也出现了变化。
原本无形无色的神力,此刻也化成了一道道雷霆在他血肉中流转,奔腾。之前若非是他刻意去控制的话,神力是静止不动的。但是现在它们无时无刻不在体内游动,不断的在持续锤炼玄少凡的肉身和骨骼,还每时每刻的让肉身的防御力达到极强。
除了神力和金丹,玄少凡的骨骼,血液,肌肤和神魂也产生了一些异变。
骨骼化为了银白色,更加凝实和坚固。血液中也出现了一些银白色的物质,这些物质也是血液,但其中蕴含的生命精气极度庞大。
在仙灵界时,玄少凡曾钻研过自身的血液和别人的有什么不同。因为他发现的那个刻着自己名字的墓碑,在墓穴里发现了一套染血的战衣。
那时,战衣上的血液不是正常人那般的鲜红色的,而是银白色的血液。甚至那个时候,玄少凡就察觉到了自身的血液就在向着银白色去转变。
只不过,那时他血液里的银白色血液,含量极低,就连他那时也差点感应不到。不像现在,全身上下几乎有十分之一的血液已经转化为银白色。
虽然有些诡异,但玄少凡也可以清晰的感应到自身力量的强大和磅礴。所以他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力量都还在,甚至比之前更强大了不少。
不过,对于躲在不远处的狴犴来说,心情可是和玄少凡是完全相反的恶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