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岁月流逝之下,沧海可化桑田,高山可变平原。但变化最大的,非人心莫属。
昔年两小无猜,纵情嬉戏亲如姐妹的两个人,如今却要冷目相对。这叫夏幽蓉如何不寒心,如何不伤心?
看着眼前这个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子,昔日的小女孩早已一去不复返。在自己依然觉得与对方还是好姐妹时,却忘记了对方早已远离了她的世界。对方拥有了自己的天地,但这片天地中,没有她。
“天岚……你变了。”
夏幽蓉转过身,不愿意看到莫天岚现在的样子。那样看着这张脸过久,她害怕心里仅存的一丝幻想也会破灭。
“蓉姐姐,人都是会变的。如果你只是来与我说这些的话,你现在可以走了。我累了,需要休息。”
莫天岚也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不过她没有想太多。但是语气中依然是一副漠然置之的模样,甚至有些不耐烦。
听着这些话,夏幽蓉内心如同被针扎,被刀割一般。猛的抬起头,如秋水般的眸子中倒映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秀脸。
“也许,她心里早已忘记了我这个姐姐吧……”
夏幽蓉心头在作痛,胸口也在发闷。不过她想到她来此的目的,知道有些事必须要通知这个曾经的好妹妹。而且,刻不容缓。
“天岚,我不管你心里是否还有我这个蓉姐姐,但是我夏幽蓉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妹妹。”
夏幽蓉强忍着将要落下的晶莹,任由它在眼眶中打转。
“九幽圣域,均天圣域,恒远圣域,天玑圣域四大圣域。连同三大不朽皇朝中的大夏皇朝派出的天渡使,一位真正的大能者来到了我们神庭圣域。据说是要抓你,逼莫长老现身。现在趁他们都还在神庭圣殿中商议,你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夏幽蓉用最快的语速一口气说尽,先不说莫天岚是自己好姐妹,而且莫老还时常照顾她。就算这样做已经是犯下了神庭圣域的叛逆之罪,她也无悔。
在任何势力中,叛逆者的惩罚都是极为残酷的。如神庭圣域中,对待叛逆者是要废除修为,并且关押在暗无天日的水牢中。直至罪犯被水泡得面目全非后,才抽出叛逆者的神魂,并且镇压在某个神秘的地方。
任何一个女子都爱美,毫无疑问夏幽蓉也不会例外。若是在水牢中泡的面目全非,先不提身体上的折磨,光是精神上的折磨就足以让任何女子崩溃。可见对于叛逆者,势力之间是多么的痛恨。
但是纵然如此,夏幽蓉依然毫不犹疑的赶来通知莫天岚,并且帮助她逃走。可见她对于莫天岚,是拥有毫不保留的感情。
可惜的是,对方给予她的,则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这如何不叫她心碎,如何叫她不痛心?
在得知四大圣域连同不朽皇朝的天渡使同来,只为抓到她,以她胁迫自己父亲现身的消息。莫天岚瞬间脸色就变了,再也不复初时的冰冷。
不朽皇朝中的天渡使,身为神庭圣域圣女的她又岂会不知道?那是真正的大能者,在不朽皇朝中,乃至整个荒洲。他们的地位仅次于不朽皇朝的皇主,万人之上的存在。
然而如此地位超然的人物,只为了能抓到她而来的吗?自然不可能。
以她现在的修为,纵然有诸多保命手段。只要随意派出一位元婴后期的长老就能让她束手就擒,绝无意外发生的可能性。
那么能出动一位天渡使,加之四大圣域同来,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四大圣域的圣主,不朽皇朝的天渡使。五位大能者登门,足以让神庭圣主乖乖的交出她这位“叛逃者”的女儿了。
除了为了给神庭圣主施压,他们应该也为了对付自己父亲而来。为了对付一位半步大能,出动了五位真正的大能者。可以想象,哪怕莫老天资绝世,若是对上五位真正的大能者的话,也只有饮恨一途。
同时,也可以看出来,五位大能者登门施压,神庭圣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圣女而去得罪五位真正的大能者。而且,神庭圣主也乐得见有人可以替他斩草除根。
“你还想什么?快走吧。今夜在圣域北门看守的是我堂兄,他那里已经准备好一切了。你到了那里,他会为你打开一道缺口。到时候你向西走,找一座城池,借用传送阵就可以逃脱了。”
夏幽蓉见莫天岚在发呆,忍不住催促她把握时间。在她来的途中早已浪费了不少时间,天知道那些需要商议多久?以一位大能者的手段,从圣殿到这里,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我……蓉姐姐,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莫天岚只是性子傲慢而已,她并非是傻子。夏幽蓉敢冒着生命危险来向她通风报信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但是她居然还为了自己打点好了逃跑路线。
就算莫天岚再迟钝,再愚笨,也知道这位早已不被自己放在心里,童年时的玩伴对自己是真的关心,真的感情了。
此刻,一向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莫天岚居然有些无颜面对这位曾经的“蓉姐姐”了。
“呵呵,傻瓜。姐姐不会有事的,最多就是被关几年禁闭罢了。姐姐没有那么脆弱的,到时候姐姐还会来找你玩。”
夏幽蓉强忍着泪水,故作轻松的对着莫天岚说道。末了,还给莫天岚做了个调皮的鬼脸。
身为神庭圣女,莫天岚又岂会不知道事后夏幽蓉会面临着什么?那惩罚她曾经见到过,如今她几乎还不敢靠近水牢。哪怕是远远看一眼,她都会觉得全身发麻。
“蓉姐姐,你和我一起走吧。我们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我……对不起你……”
莫天岚从未有过一刻,她会因为一个人,一句话而哽咽。但是现在,有了。
“傻瓜……姐姐的修为没有你高,一起逃走只会拖累你的。你一个人走吧,有机会,姐姐会逃出来找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们快走吧。”
说完,夏幽蓉转身拉着莫天岚就往北门跑。
她们不是没有想过飞行,只是圣域中有禁空法阵,除了飞鸟,所有修士都会被限制飞行能力。
被夏幽蓉半拖着往北门走去,莫天岚呆呆的看着蓉姐姐的背影而出神。
任由她如何也没有想过,终有一天她坠落凡尘时,只有一道娇弱的背影陪在她身边,待她如初。甚至愿意承受非人的折磨,也要保住她安全离去。
然而那些往日在她身边掐媚献逢的追求者,现在居然连人影也看不到。这些事,让她看懂了一部分人心。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句话,十分适合现在莫天岚的处境。只要在自己危难时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才是一辈子最值得珍惜的人。
终于,当神庭圣域的北门历历在望时,夏幽蓉才松开了莫天岚的玉手。
“天岚,快走吧。出去后千万别回头,路上也要多加留意。蓉姐姐现在就回去,尽量替你拖延一段时间。”
说完,夏幽蓉转身就准备走。
“不必了,跑来跑去的多麻烦?就算你这丫头还年轻,可也要顾及一下我们这把老骨头吧?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你的折腾。”
就在夏幽蓉转身准备回去时,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自她们上空传来,语气中,隐隐有些得意和讥讽的情绪。
然而这个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地面上的两人耳中,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夏幽蓉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无比的苍白,僵硬的回过头,看到了自己上方不远处站立在虚空中的一位须发皆白,身形精干的老者。
同时,在这老者的身后虚空中还站立着五道身影。而其中一个身穿锦袍,身材高瘦的中年人,还是她所熟知的人。
神庭圣域中至高的存在,统御十国,无尽疆域的神庭圣主!
但是如今地位超然的一域圣主,却随同其他四人一起站立在那位精干老者的身后。从五人看向老者时露出的恭敬神色,精干老者的身份几乎可以呼之欲出了。
荒洲鼎尖势力,三大不朽皇朝之一的大夏皇朝派出的,地位仅次于大夏皇主的大夏皇朝天渡使。一位真正的大能者,也是此行的指挥者。
见此情形,无论是夏幽蓉,还是莫天岚都知道逃跑计划失败了。同时,她们也清晰的认知到自己日后所面临的命运,注定是暗无天日的结果了。
在五位大能者的眼皮底下,别说是她们,就算是与他们同级数的大能者,也不一定能逃走。在此刻,两人都绝望了。
“神庭圣主,你们神庭的水土真心不错。你们的圣女老夫就不说了,居然随意跑出来一个女弟子也是美艳动人的主。看来老夫回去后要多多鼓励后人有空来此走走,说不定也会有所收获也不一定。”
精干老者,大夏皇朝的天渡使盯着地面的两个娇俏玉人。一手轻抚自己的长须,一边对着神庭圣主意味深长的说道。
只不过,在说话的同时,眼睛根本就没有移开地面上的两个女子半分。尤其是那个普通弟子模样的女子,苍白的脸色和略微娇小的身躯,更是有种我见犹怜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