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仪桐把那三尊根雕交到花白头发手里,花白头发拿不下,那个小志赶紧接了。
“我也挑一个。”忽见站在左边的那个微胖的人也蹲了下来。“我是当地人,竟然不认识是什么根,我得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呢。”说着一副认真挑选的样子。其实他不是当地人,只不过是在邺县工作。
中年胖子最后挑了一尊很光亮的根雕,“就它了。”他一说完,站在他身后的人也赶紧付钱给林仪桐。
“我也来一个。”说着右边穿灰半袖的那人也蹲下来了。
花白头发说:“哎——我说两位,你们可不能‘爱屋及乌’,可不能勉强自己啊,我可不给你们报销啊,啊。”后面的人也跟着“哈哈哈”笑了起来。
“你们都满载而归,我也不能白赶趟集啊。”穿灰半袖的人笑着说,其他的也都呵呵笑着,看他挑拣根雕。
就这样林仪桐又卖了俩,再收到了四百块钱。
站在林仪桐侧面的那个穿白衬衫的年轻人对后面围观的人说,“老乡让让,叫我们出去。”人墙烘烘的往后撤着,但都斜伸着脖子看那些人买的东西,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高级物件,都想弄明白那些树根好在哪儿了。
林仪桐忽然冲中间花白头发说:“你等等。”
那一帮人差不多同时回过头来看,中间的花白头发微笑着看着林仪桐说:“怎么了,后悔了。”
“没有,货卖识家,有什么后悔的,你给的又不少。”
“那——”
“我想送你一个,就当,当——”他用眼睛直直的看着花白头发。
“哦,还有送的,那太好,可是为什么呢,你一个二百块呢。”
“为你刚才说是那句话。”
“什么话啊,我刚才说什么了?”
“为‘花了不少功夫’这句话。”林仪桐说着在剩下根雕当中拿了一个,递到花白头发手里。
花白头发说:“实话吗,这不用感谢的。”
“那----还是那句话,能看上我们邺县的土玩意儿,我心里感激,要送。”
“行,那我收下,但我要告诉你,虽然我不是邺县人,但我对邺县很熟啊,你说你是哪个村的。”
“我是岗子坡的。”
“岗子坡——”早有旁边的人在那人耳边儿低语了几句。
花白头发说:“哦,岗子坡我也知道,距离县城二里地,在县城南边。我说的对吗?”
谁看不出来,是刚才那人告诉他的,但林仪桐说:“对。”
那些人走了,后面的那些赶集的人有走开了,有趁机围上到林仪桐摊子前的,看看这到底有什么稀奇的,但这些人都不是买主,林仪桐知道。
小杰忽然低声对林仪桐说:“仪桐,刚才我看有个眼熟,好像是县长。”
“哪个人是县长,你认识县长啊?”林仪桐问。
“就是最后买的那个,说不能白赶趟集的那个。”
“管他什么长,咱也没强买、强卖。”
“你认出来那是县长啦?”
说话的人是刚才那个带小男孩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和他的孩子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你看这个大哥都看出来了。”
林仪桐也蹲下来,用眼睛看着那人。那人微笑着小声儿说:“穿灰半袖的是刘县长,我经常开会听他讲话。”
林仪桐吸了一口气,这么巧。
“那你知道另外两个人是谁吗?”小杰也蹲下来好奇的问那个人。
“左边的那个是郭书记,中间的那个我就不知道了。”
“靠!县委书记和县长都来买你的东西了!”小杰啪到林仪肩膀上擂了一拳,差点没把林仪桐砸爬在地上。“中间的那个说不定是什么大官儿呢!”
那个人微微笑了
那个带小孩的人看林仪桐还不太相信,他示意林仪桐往北边看,公园外的那条路上停着四两警车,看到这些林仪桐明白了,也相信了。他们一直是面向东南方向来着,没有注意身后。
“兄弟,我还想再买两个,你能不能算我便宜点。”带小孩儿的人低声的问林仪桐
“哦,刚才是什么价还是什么价。”
“怎么?你也要收我二百吗?”
“不是,不是,刚才你给孩子买过吗,20块。”
“那谢谢了”那人说着给了林仪桐四十块钱,然后拿他拿起两个根雕领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了。
“走,不买了,咱们也走。”林仪桐说着把地上的那些根雕就往车上装。
“干嘛不买了,趁热乎劲儿,全卖了,没看这么多人围着看吗。”
“行了,我不是为了专门来卖这的,再说这些人都不是买家,走吧。”
李春生扶着三轮车说:“小子,你今儿发了市,不给我买碗凉皮儿吃吃!”
林仪桐从刚才的钱里抽出一张十块的对李春生说:“给你,一碗凉皮儿够你吃吗,买两碗吧。”说完和小杰匆匆的离开的河堤。
买了林仪桐根雕的花白头发在众人的簇拥下走着,他边走边说:“你们看看,我说的怎么样,只有到老百姓的集市上,才能有所收获,才能真的了解风土人情。那些街道啊、广场、高楼啊,冷冰冰的有什么好看的,我到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去老百姓的集市上看看,这才真实吗!刚才那个小伙子既质朴又热情,到广场、高楼里能遇到吗这样的人吗?”
众人都笑着附和称是。
花白头发又说:“刘县长打破了你们原来的安排,你不要不愿意啊。”
那个穿灰半袖的瘦中年人说:“没有没有,领导的这种实事求是、亲民、近民的作风是我们都该学的。”
穿花格T恤衫的人说:“老领导说那里了,我们也该到老百姓的中间走走,这次陪领导,不光看到了平时在办公室看不到的,还学了对艺术品的鉴赏知识,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
中间的人又转脸对左边的人说:“那就好,那就好。郭书记,你也很有鉴赏力啊,我看你挑的那个也不错,很奇特的一个天然造型。”
“我哪有什么鉴赏力,我在邺县生活、工作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什么,我是拾人牙慧罢了,哈哈-”
“哎,不要谦虚吗。”
“没有谦虚,是惭愧。索性我也豁出去了,还得像您请教为什么,二百的你不要偏要他那贵的,我看都差不多啊?”
“对、对,我也看不出来,您买的那三个,与其他的区别在哪儿。”刘县长也说。
“哈,其实也没什么,兴趣使然吧。”
微胖的中年人说:“一定有深意的,您还是给我们说说吧。”
刘县长也跟着说:“就是,我们不明白您为什么非得要那三个。”
“我说是兴趣使然,你们不信,非得让我说,那我就说说我的心得吧。”花白头发把他买的其中一个根雕托在手里说:“这种东西在奇、在特,我这三个要是一个呢恐怕不如你们的好,但三个搁到一起就妙处多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还是不明白。
花白头发说:“小志,那两个也给郭书记看看。”
郭书记把三个看了又看,半晌才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花白头发说:“这三个是一组图画,是八个人物-----是这样吗?”
“对的,你看像什么人物?”
“像画上的八仙过海,是八仙过海?”
中间的那人笑了,“对,这三个紫荆根,天然形成八仙人物,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起初是这么发现的,我猜他最初只是偶尔挖到一个,发现了盘曲的根像人物,为了搭配不知道挖了多少根才形成这一套八仙,奇特的是每个都是自然的形态,不用做太多的雕饰。”
“哎呀,是啊,每个树根都形态各异,哪么好找另外的也是人物形状的根啊------”
“这是不可复制的天然艺术,说是鬼斧神工也不是夸词。”
“您早就看到了那三个-----”
花白头发说:“是。普通做生意的通常都是把最好的摆到显眼的地方-----做这一行的却是相反,越是好的越不往显眼地方摆-------在这个集市上,他能卖到这价,都合适。他不是名家,按说这没有收藏价值,但也不凡有人会看到这东西的天然价值,到了其他地方,也许能卖一万、两万也不稀奇,我切当买个家乡的物件留作纪念吧。”
“原来如此啊------”
花白头发说:“就是这样,高手总在民间-----”
那一些“大买家”离开了,一个个上了黑色轿车,轿车开走之后警车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