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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62章 画 伤 梦

作者:丹鳳眼|发布时间:2018-05-31 21:00|字数:3297

  林仪桐在武山的一个旅馆里睡了两个晚上,第三天他回邺城,坐早上的公共汽车。张丽心里想和他一起回去,但没有,只是看着他上了车。

  张丽往车站送他的时,在路上,他问张丽什么时候回邺城,张丽说:不知道,又对他说:今天可能还有雨应该从家带伞给你。他问张丽:什么时候教我画水彩画,张丽却说:辛亏昨天没有下雨,带你去水库玩儿了。

  在车上,林仪桐想着张丽的一些答非所问、莫名其妙的话,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头靠在车窗上想,起了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到了邺城,林仪桐想自己的自行车会不会丢,他同学的爹会不会在晚上帮着把自行车放到安全的地方?想想够呛,他们的那个门脸很小,其实都不是个门脸儿,是个窗口,想放也没地方放,自行车弄不好觉得丢了。转悠着收废品的人有的是。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他的自行车,寂寞的在原地待着呢。到了近前,他又仔细看了看,自行车上没多一件东西也没少一件东西,轱辘里的气儿也足足的。他给里面的人说了声:“车骑走了啊。”里面的人“哦”了一声他就走了。

  他有两张画没有完成,已经很多天了,他想今天下午一定要画完整了,其中一张画的内容是他奶奶和那些老人坐着玩儿纸牌的场面。另一张是他脑海里出现的一个画面,现实中没有见过。

  下午,那些和他奶奶玩纸牌的老太太们如约围坐在一起玩儿纸牌。他把椅子搬出去,纸张铺好开始画,画那些唠唠叨叨的玩儿纸牌的老人们。

  天气还没有完全晴好,有些闷热。那些老人们都拿着扇子,那些扇子五花八门。他奶奶和两个老太太拿的是的蒲扇,贵生娘的扇子是用硬纸做的,方便面的箱子硬纸;青山娘拿着竹篾扇,丑子娘拿的是小卖铺卖的那种圆圆的仿古绢扇,带彩色图画的,但是扇面不是绢布,是薄塑料儿的。

  他的画架也很简陋,就是一块长方形的五合板儿,两个大铁夹子,把画纸放好后用夹子夹住上面;五合板四十五度,斜靠在椅子背儿上,他坐在小凳子上画。

  其实他原来没用过这样的方式,原来就是把纸铺在桌子上,像写字一样俯身画。后来在张丽家用画架,感觉平视着物像看着画是舒服的,才这样的。刚开始五合板上不平,就糊了两层纸衬在了上面。

  那些老人们只有些很小的动作,和爱动的小孩相比这是很安静了。她们手里攥着一张张窄窄的纸牌,眯着眼,专注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牌,打出一张时才拿起扇子扇两下。她们有的花眼,看牌的时候就要举的远远的。

  头上渗出的汗一会儿就聚成汗珠,吧嗒、吧嗒的掉在椅子上。天气真的很热,坐着动了动胳膊就出这么多的汗,林仪桐找来毛巾,从凉水水里洗了洗,拧了一下搭在脖子上,随时擦着汗水。

  这副图画了好几天了,这天下午终于完成了。变换了几个角度看了看,还算满意。

  他又拿出第二幅半拉子画,其实这这幅画到底完成了多少很难说清楚,也许是一半,也许是三分之一,也许那已经是一副完整的画了。第一幅是七个老人,这幅却只是两个人,两个看不清样子的女人。

  把那半幅画上架扶抚平后,他凝视着:右上角是一个成年女性的侧脸是五十度往下俯看的脸,那模糊的脸上挂着泪珠,有的泪珠在往下落;底部是一个模糊的小女孩儿,小女她站着向上仰望,仰望上面大人的脸,抬着胳膊,掬手接滴下来的眼泪。整个画面给人的感觉是天上女人在流泪,地上站着一个小孩子,用手在承接上面的人落下的眼泪,大致就是这样的。

  他在上面的女人脸的旁边添画云朵,那“上面”就真成了天了。从下面的小孩儿脚下添几棵小草?那“下面”就真成了地。

  他凝视了很久,天上的的脸和地下的小孩儿都很模糊,都很不完整,却不知道该从哪儿再加几笔,把两个的面容画得再清晰点。可是按照谁的样子呢,在天上人的是谁?下面的人,同样不知道是谁。

  他想了很久,很多女人的脸,都是不是,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上面哭的女人的样子。

  他头都有点疼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还在想。在天上成年女人面孔,和站在地上的小女孩之间,有很大的空地方,他用铅笔点了几下,那些点就变成了眼泪,半空的眼泪,他用擦去几个点,留了两个,就这样吧!一个多小时,就画了两滴眼泪。

  那天他很想他的妈妈,可是他对自己说,他画的不是妈妈,小孩儿也不是他自己,小孩儿是个小女孩,不是自己!

  若是按照弗洛伊德说的,他在抗拒,抗拒怀念妈妈,抗拒他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因为闷热,因为刚才那画太过压抑人的心,他感到胸闷的很,他很想大喊、大叫。他不能叫,他一叫,他奶奶和那些老人们会吓坏的,会以为他被疯狗咬了,或者他疯了。

  林仪桐内心烦乱,索性出去了。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果然他三爷爷在那片树林里活动筋骨呢,老王家的二小子王喜也在,在站桩。林仪桐和他三爷爷推手不到五分钟被他三爷爷甩出去三次。

  他三爷爷说:“今天怎么了,气都浮在上面。”

  他犟嘴说:“和原来一样啊。”

  “胡说,今天你用的全是拙劲儿!”

  “------”

  三爷爷瞪眼道:“你到一边去站着,气沉不下来,就给我一直站着!”

  “哦。”

  林仪桐站桩的时候,双目微合,然后尽量让自己的气沉下来。若要气沉就首先得心静,心静就要无欲-----

  太阳底下,还没两分钟就大汗淋漓了,等站定了之后汗水渐渐少了,当气真的沉下去时,没热的感觉了,呼吸也很舒服,有时候他也觉得神奇。

  站了半个小时,林仪桐和王喜搁手,他明显感到了王喜没有他三爷爷的绵软的巧劲儿,而自己刚才就和他一样。如果一直这样推下去王喜一会儿就得累爬下。

  果然,刚过了三个来回,也就是是十分钟的事,王喜身上汗如雨浇。他也出汗,但是身上像一层细雨,汗水是极细的,慢慢的往外渗,又过了十分钟王喜受不了了,罢了手,而林仪桐没有感觉一点儿累。

  林仪桐又接着和他三爷爷走了十几个来回才收住。身上的细汗出了个痛快,他感到四肢轻健、头脑清醒,浑身劲儿没处使,“蹭、蹭”他自己来了两个侧空翻,舒坦了。

  他是很少做梦的,这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人光着膀子,腰里系着一块儿兽皮,在灌木、野草丛生的地方举着火把奔跑,追着一条色彩斑斓而又矫健的、年轻的花豹。花豹朝着有太阳的地方奔跑,光膀子围着兽皮的人在后面追。太阳很低,太阳周围云霞灿烂,不知道是早晨还是黄昏。

  梦中的那人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长柄石斧。其实也不清楚是人在追花豹,还是花豹带领着人跑。看样子是往西跑,因为天边的太很低,像是夕阳,夕阳边有火红的云霞。

  他又觉得未必是夕阳,因为他清楚的记得,梦中人手里的火把是点燃着的,而且还不是很明亮,像是已经点燃了一夜似的,这样的话就是早晨的太阳了,可是他自己偏偏又认为是在往西方跑,如此矛盾。

  梦,能说的清楚那就不是梦了。

  自己怎么做了这样的一个梦?他想把这个梦解释清楚,要想把这个梦弄清楚就得把一些不重要的、增加矛盾的东西去掉,比如:是往东方还是往西方,是朝阳还是夕阳;梦中的人是自己还是别人;灌木、野草从,是远古时期的荒原还是现在的漳河滩,这些通通不要、不去想,最后只得到一个清楚的画面:一个类似远古时期的人,手里拿着火把、长柄石斧,在长着低矮的灌木、高深的野草的野地上追一只豹子。

  画面清晰了,这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试图用弗洛伊德的理论来解这个梦。用梦中事物的象征来呈现这梦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他对弗的理论并不精通,也许弗的理论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总之依他对弗理论的掌握程度,解释自己的梦,可解完后的结果他不愿意相信,甚至连弗洛伊德的理论也不相信了,认为那都是胡说八道。

  自己是很少做梦的,怎么偏偏就做了这个梦?而且还是很好解的梦。为什么不梦见和狗强子去捉兔子?为什么不梦见和小杰一起去北京?他早想去看人民大会堂了;为什么不梦见蔡娟摔坐在茅坑里,她又骚又高傲;为什么不梦见和张丽到河滩上画画?这些都是自己想的,为什么不梦到?

  解梦解出的结果不愿意相信,解梦的工具也扔了!可是梦还在,怎么也忘不了。

  梦在,梦背后的事实就在。

  他把那个梦画了下来,画好了之后他看着纸上的图,拿着火把和长柄石斧的几乎赤裸的人,还有野草、低低的太阳,前面跑着的年轻、矫健的花豹!看着这些他自语:“这什么都不是,就是一幅画。”

  把那个梦当成一副草图,他轻松了,画完这幅草图他不想画什么了,觉得那么累、那么烦躁,他想他应该早晚和他三爷爷推手,以及到他爹的中医门诊去。

  不去想画画的事情,心里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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