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梅忧心忡忡,看了看钟卿卿肿起来的脚踝,又用余光瞟了眼还在里屋躺着的徐老汉。
打从上回县城里回来,徐老汉的病情算是控制住了,但一天两天还是在咳,也不知道要咳到什么时候去。
这要是钟卿卿伤着了,不能再给他们送饭了,岂不是要她每天回去做饭?还得伺候家里那个小的?
“看看具体伤到什么程度吧,要是真的碰到了骨头,怕是愈合不了了,先观察两天,没有消肿的迹象,就得去镇上或者县里的医院了。”
张医生实话实说,末了叹了口气:“我见过那么多崴伤了脚的,你这还是最重的一个,真伤到了骨头的话,就算手术了也难保不会留下后遗症。”
本就浑身发抖,害怕的不行的钟卿卿,一听这话更是绷不住了,眼泪“唰”一下从眼里滑落:“大夫,我也不想这样啊……那要是真的那么严重的话,我后半辈子都需要拄拐杖吗?”
只是为了让徐言别误会她,她可不想把一辈子都搭进去!
“不是都跟你说看情况了吗?万一恢复的好呢?”秦晚晚冷不丁在旁边说了一句。
徐言这家伙到底去哪儿了,这半天都不回来。
她心里还有一堆问题要问呢。
“你还好意思说?刚才不就是你在广播站那边推的人家卿卿吗?我告诉你,要是钟姑娘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第一个要赔偿的就是你。”
算是看明白了徐家二姐这个脾气,秦晚晚也懒得跟她争论,清者自清,等徐言回来了自然会证明。
“秦晚晚你干什么去?你不会想畏罪逃逸吧?”见秦晚晚根本不搭理自己,转身就往外头走,徐梅立马也跟着站了起来,想往外追。
守在徐老汉边上的大姐徐兰赶忙轻咳了两声,将自己这个乍乍呼呼的妹妹给叫了回来:“人家的事情,你那么关心做什么?”
秦晚晚出了门后,卫生所里一片安静。
徐梅走回到徐兰身边,自认理亏,低头悄悄坐下:“我这也是为钟知青鸣不平嘛。”
徐梅小心的看了看床上的徐老汉。
她大姐徐兰自然是不用担心,在这个家老头子除了最疼徐恩之外,最看得上的就是大姐徐兰了。
要是钟卿卿这段日子都不能再给他们送饭,徐老汉也不能下地干活的话,那回家做饭送饭,这个担子就直接落在了她肩上。
谁不想成天呆着啥也不干,还有饭送嘴里?
更何况一旦她回去做了饭,徐老汉有个什么叮咛嘱咐的,她不也听不见了吗?
“咱们家现在在村里的风口浪尖上,你还是少出点风头吧。”徐兰自然是不知道徐梅心里这点想法的,苦口婆心劝了一句,见徐梅没驳自己的话,也就没再接着说。
出了卫生所的秦晚晚,先是在卫生所周围绕了两圈,没瞧见徐言的身影,便打算先回广播站。
没成想才走出两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突然从身后响起。
“刚才去办了点事。”徐言有些急促的语气打身后传来。
秦晚晚转头,心里压着的那么些问题,在见到徐言汗涔涔的额头时,突然全都卡在了喉咙口。
“你这么急匆匆去做什么了?”说着,秦晚晚想起自己衣袋里还有张纸,连忙拿了出来——
“先把脸上的汗擦擦吧。”
环顾四周,见周围没人,徐言擦了擦额间的汗:“刚才去山里把车往外开了开。”
“去山里开车做什么?还想让村里人再瞧瞧那台车?”秦晚晚心直口快,说完了才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冒犯。
“是不是傻?”随手将擦完了汗的纸巾捏在手里,徐言抬脚往卫生所走:“那些织好的披风得卖到县里去,镇上不流行。”
“那你把车开出来,岂不是所有人都看着了?”意识到徐言这次是为了自己的这摊生意冒险,秦晚晚下意识就想阻止。
“放心,我上回开出来是为了救人,这回从山里的小路去县城,不会让人见着。”
眼看离卫生所门口越来越近,徐言压低声音,突然从兜里取出了一叠钱。
“上回卖了那些草药的钱。”
说起这个,秦晚晚借着昏暗的灯泡的光,看向徐言的脸——
“上回我放在匣子里的钱,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为什么要还给我?”
就算徐言不缺钱,也不能这样拒绝她的心意啊。
“我不是收下了吗?那个匣子我留下了。”轻声回答了一句,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卫生所。
秦晚晚虽然还想再问问,可隐隐的又好像知道了什么。
心里的话又轻飘飘的落回了心里。
……
“刚才你不是说是我推了你,把你摔成这样了吗?好了,现在徐言回来了,你重新说。”进屋后,秦晚晚看着钟卿卿冷声说道。
就是捡着徐言不在的时候,她才敢那样污蔑秦晚晚,如今徐言回来了,钟卿卿心里纵使有各种各样的恨意,也只能咬咬下唇,带着委屈的腔调:“那刚才在广播站好像就是你推了我一下,要不是三哥好心把我扶回来,说不定现在就更严重了。”
一想到自己这只脚后续可能出现的后遗症,钟卿卿脸色就奇差。
连带着对徐言的态度也差了不少,“你带三哥过来作证有什么用?刚才在广播站,三哥又不是全程都在,难道你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推我吗?”
被徐兰数落了两句的徐梅也意识到自己太“热情”,眼下虽然在旁边瞧着,想上来帮腔,但又怕自己再被骂。
“你这话说的就好笑,咱们俩有什么过节?你只不过是迟到了,广播站的时代语录是村里所有人都能播的,我何必看不上你?就因为你迟到了,不给你播音的机会?”
“秦姑娘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村里的其他人也知道。”
才哭过一场的钟卿卿眼里瞬间又噙满了眼泪。
“你倒是具体说说,你不说我哪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想不到钟卿卿竟然好意思在卫生所说这些,全然不把她上回说的那些话当回事,这属于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