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又能有什么?生产队里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的?”徐言声音淡漠,全然没有将李美芬提到的问题放在心上。
李美芬见他如此反应,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默默吃饭。
徐言对她的抗拒的态度她自己也能感觉得到,但她心里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像秦晚晚这种忘恩负义,一点都不知恩图报的人就能得到徐言的青睐,而她这两天这么关心他,居然被这样视作空气!
徐言很快吃完饭后便从位置上起身,等李美芬吃完饭再抬起眼时,视野之内已经没有了徐言的身影,秦晚晚则依旧靠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一处树干上休息。
见此情形,李美芬心里的不满更是不断往外滋生,甚至暗暗的捏紧勺子,想过去找秦晚晚的不快。
“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徐言好像不是很喜欢你的样子。”白芦苇突然在一旁幽幽的开口。
“你懂什么?不该你问的就别多废话。”对白芦苇这种看热闹还时不时蹦出一两句话的人,李美芬打心底里讨厌。
“像徐言那种,一看就跟村里其他人不一样。有钱人被人喜欢是很正常的事,我们这种平头青年肯定是跟他比不了了。”被李美芬数落了一句,白芦苇也毫不在意,怂了耸肩,继续说着自己的风凉话:
“咱村里的大部分女青年估计也是配不上他,毕竟以他那种能耐,能不能长期在咱村里呆下去都犹未可知,说不定上头突然有个什么人就把他给调走了呢,那以后的前途谁还能估量?”
虽然白芦苇的话不好听,但这毕竟是事实,尽管现在大家都是同一身份在生产队里劳动,但哪怕是这样,徐言还是能那么有钱,就足以说明他跟他们这些普通的青年的不同。
也是他吸引村里其他青年的理由。
在这个大家可能随时都会吃不饱饭的年代,谁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过好一点?
而徐言就是他们在这个村里能找到的最厉害的人。
虽然大家表面上排斥这种人,扪心自问,哪个不羡慕?
“那秦晚晚她凭什么?”白芦苇话音落下之后,李美芬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用极低的声音恨恨的说道。
“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眼?难道你看不见秦晚晚她爹是咱们村的村长吗?除了卫生所,她自己在生产队里的工作也是咱们村几乎最轻松的。”
说到这里,白芦苇顿了一下,转而又摇着头补上了一句:“虽然卫生所常年没什么人,一定是咱村里最轻松的活,但毕竟接触不到啥有用的东西,也就是学个包扎打针的技术,但广播站可不一样,你看她天天播的那些稿子,可都是她自己写的。”
“想写那些广播稿子,这可能得看不少书,看了书有了知识,那人还能一样了吗?”
不得不说,白芦苇的话突然之间像一口钟一样撞进了李美芬的心里,怪不得秦晚晚能跟徐言走得那么近,先前是她低估了秦晚晚在广播站的那个活儿的分量。
只是单纯的以为秦晚晚借着自己爹的便利给自己找了个不用出力气的活,现在看来,她那个广播员的工作非但不用怎么出力气,每天也只用工作半天,那剩下的半天不就全都是自己的了吗?
“哎呀,这些事情可不禁想,一想的话,还是能感觉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天还大,现在大家都是一个德行,成天灰头土脸的,那以后的前途能一样吗?村里的青年跟你们下乡的知青能一样吗?”
午休时间结束后,白芦苇中午说的话久久的萦绕在李美芬的耳边,乃至于就算她在割着面前的稻子,脑子里想的也还是白芦苇中午说的那些意思。
虽然她是下乡来的知青,但在城里她的家境也远远比不上平均水平,今后就算被生产队分配了工作,回到了城里工作,也不见得能有多好,毕竟在生产队干活时,她也没有给自己的履历添上多优秀的一笔,今后回城里也还要面对激烈竞争。
但徐言不一样。
他虽然就是本地村里出生,是地地道道的村里的青年,但能开出两辆车,还能在被关到县里之后安然无恙的回来,并拿到了交换青年的名额,足以说明他的身份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村里的青年,背后肯定有什么人在支持着他。
早先下乡之前她就听说,有不少人虽然在生产队里跟大家一样工作,但背地里却已经开始在各地偷偷摸摸做点自己的营生。
这些人的身份虽然上不了台面,表面上都是投机倒把分子,但背地里可都是一筐一筐的往家里背钱,生产队统一分配的物资落到每个人手中毕竟紧缺,这些人从中低价售卖一些公社里高价卖出的东西,从中赚取差价,且不说别的,光是家里的生活条件就比他们这些普通的青年强上数倍。
这些人既然有各种私底下进货的渠道,就说明人脉广播,如果能一直不被抓到,那用不了几年,就能攒下一大笔钱。
看徐言的情况,想必他也是靠这个渠道给自己赚钱的,而那两辆车的价钱虽然她不清楚,但想必也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这回的风波之中,他能从县城安然无恙的回村里,就说明他背后的这个生意是受很多人保护的。
跟徐言走的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经过了一下午在脑海中的推演,李美芬不得不得出了这个让她震撼的结果!
怪不得钟卿卿在徐言从山里开出车救徐老汉之后,就想方设法厚着脸皮往上贴,制造各种机会跟徐言接近。
看来已经先她一步知道了这背后的逻辑!
想到这儿,李美芬又背后发寒的回想起了不少钟卿卿在知青宿舍里的言行举止。
先是用本就不太充足的工资给自己买了许多华而不实的东西,比如雪花膏,每天在镜子前打扮自己,又是主动跑去徐家帮忙做饭,用徐言给的钱给自己买了一堆的高中教材……这一切一切不合乎常理的行为,都说明了她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