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正德手抚上额头上的疤，唇瓣紧抿着。
这是几年前的那晚穆念拿东西给他砸的。
比起恨她，他更想看到穆念像现在的穆雅霏一样被他控制得死死的。
那场景光是想想，他都觉得很有意思。
“老，老大！有无人机！”
突如其来的吼叫声打断回想，柳正德不满地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小弟，一言不发地大步走上前，一脚狠踹在他的小腹上，“一架无人机怕什么！把它打下来就是！鬼吼鬼叫的干什么！”
“没法打啊老大，这里虽不在厉北骞的管辖范围，但是这里帮派众多，要是枪声一响，必定招惹过来麻烦。”
“一群废物！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一把拽开小弟，柳正德骂骂咧咧地朝外走。
直到他走远了，原地捧着腹的小弟，一步三回头地朝着穆雅霏的方向走去，确定柳正德没有回来后，他将一张纸条塞进她的手中，随即一路小跑地朝外跑。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穆雅霏打开纸条——“顺着箭头走，那里有人接应你，”
心下起疑，她再度看向小弟离开的方向。
“你再不走，他就回来了！”
闻言，穆雅霏强撑着从木床上站起身，顺着纸张指示的方向朝外走。
以防自己被人发现，她还捞走了柳正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笼罩在身上，将自己遮得严实。
半点没察觉到人跑了，柳正德一心与飞在半空中的无人机对峙。
一切能打下无人机的法子他都使了，偏偏就是不能伤到无人机分毫。
而且那无人机就像是挑衅一般，故意往他能打到的地方飞，等他往那边打了，它又往另一头飞了，仿若把他当猴耍。
几遭下来，柳正德气得脸红脖子粗，再顾不得周围人的阻拦，拔出别在身后的短枪，对着无人机连开数枪。
毫无意外的，无人机依旧在半空中飞着。
怒火中烧的柳正德气得直跺脚，手抓着身旁的小弟大喊着，“都愣着干什么！把它给我打下来！”
小弟们面色为难着，纷纷去寻找能打下无人机的武器。
不等他们找到，一道浑厚的嗓音伴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刚才是谁开枪？”
众小弟怔住，统一地将视线落在柳正德身上。
对方顺着他们的视线走到柳正德的面前，垂着眸看他，“刚才是你开的枪？不知道这里禁枪？你哪来的？”
对方身上社会气息太重，强压着柳正德，逼得他说不出话，只被迫地与之对视着。
通过无人机的投影将一切收入眼中的穆一可窃窃地笑着。
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指挥着无人机越飞越高，直至藏进夜色中……
翌日。
经过一夜的休息，穆念也渐渐从昨天的悲伤情绪中走出。
她坐在床榻上一页一页翻看着老父亲留下的遗嘱。
越往下翻，她越觉得不对劲。
遗书上是她父亲的笔迹没错，但是她的父亲十多年前就在一场车祸中成了植物人。
那时候的他和穆雅霏还恩爱得紧，没道理会立下这份遗嘱。
他成为植物人的这些年，更是没可能，主治医生曾很明确地告诉过她，她的父亲苏醒过来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能活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所以……
再顾不得自己胡思乱想下去，穆念拿过手机拨通陆尧的电话，在电话接通的同时，将自己的目的说出，顺带着将人约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陆尧也没推辞，只说两个小时后见。
收起了电话，穆念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出了房门，走廊上正在打扫卫生的女佣告知她两个小少爷和小姐都去上学了。
穆念微微颔首算作回应，临下楼之际，她又抬起头，“北骞呢？”
“先生说他有事情要处理午饭前会回来，让您不要担心，今天安心在家休息。”
“知道了。”穆念低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快速朝外奔。
她走得太快，全然没有注意到女佣脸上阴狠的笑，以及在她走后，女佣扔下吸尘器钻进书房的身影。
两个小时后，市中咖啡厅。
穆念按照陆尧发过来的包间号找到房间，站在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才伸手推门。
见到她的到来，坐在位置上的陆尧迅速起身，殷勤地为她挪动椅子，“念念坐这。”
“抱歉这个时候把你找出来。”
“你这是什么话。”陆尧脸上挂着笑，举手投足间尽显绅士风范，“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在什么地方，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出现。”
“这句话对你永远有效。”
“永远”二字戳中穆念的心，她直视着眼前的陆尧。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休闲装，颇显活力。
虽顶着一头张扬的红发，但与他今天的装扮半点不违和，更因为他脸上那人畜无害的笑，而增添了几分魅力。
看着看着，穆念有些恍惚。
她仿佛看到了几年前和陆尧初见时他的样子。
那时候她还在便利店打工，他和一群人进店买水，他明明走在最后，但她就是一眼看到了他。
原因是什么，她这些年一直没想明白。
明明他们在那之前根本没有任何的交集。
“念念，念念？”
陆尧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冗长的嗓音钻进耳畔，穆念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瞳孔聚焦，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陆尧已经凑到了她的眼前。
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只隔着半个手掌的距离。
穆念惊厥地后退，动作太大，她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后倒，陆尧伸手想要扶，手掌刚要握住她的臂弯，不想穆念一个侧身躲过，整个人重重摔在门前。
一时间包间沉寂无声。
穆念侧着身子按住撞上门而隐隐作痛的后脑，不去看陆尧受伤的表情，“对不起。”
陆尧看着自己被躲开的手苦笑，很快他收敛了情绪，抬眼看向穆念，“念念看我真笨，离你这么近都拉不住你。”
言语间，他收回手敲打着自己的头，“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念念你没撞疼吧？”
“没事。”穆念木讷地应着话，她拉过椅子坐下，视线余光打量着陆尧的脸。
懊悔，自嘲，纯真的笑，半点没有不该有的情绪。
暗嘲自己多心了，穆念渐渐放下了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