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问话，但是周婉儿内心已经确定。
之前见到林宝河，她还以为那家子人都死绝了，只剩下林宝河这个没骨头的。
谁知道这人是真的贪生怕死到了极致，出了乱子之后连家都没回，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东躲西藏的。
周婉儿眼底鄙夷更重了。
那一家子人对林宝河可真是好，平时扣的要死，可却花钱让人去学堂，谁知道读了那么久圣贤书，就出来这么个废物。
林宝河脸红脖子粗。
“都地震了！那么大动静！我是疯了才回去吗？我娘供我读书，是让我好好活着，做人上人，之后供奉祖宗牌位孝顺他们的，不是让我去送死的！”
他这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只是，可笑的很。
“是啊，那你之后就带着你娘的期望，好好在这乱世里面挣扎求生吧。”
周婉儿不想再多待，和这人相处多一刻，她都觉得恶心。
却不想她刚刚转身，早就心怀不轨的林宝河就准备猴急的扑上去。
“现在就你一个人了，我看你还能怎么办？清高是吧？我看你一会儿在我身子底下还怎么清高！”
周婉儿皱眉，回身一脚，林宝河只觉得一股大力重重打在了他胸膛之上，原本就被林昭衍打的发虚的身子，直接摔倒在地上，竟然爬不起来了！
林宝河大惊失色：“你！你竟然会武功！”
他虽然很久没回家了，但是家书还是有的，其中也不乏他娘说起周婉儿如何软弱无能。
甚至他闲了有趣了，还专门给他娘支招对付周婉儿，可从来没有听他娘说过，周婉儿会武功！
对上那一双漆黑的眼，林宝河打了个冷战，不对，眼前这人，真的是曾经那个被拐卖到他们家的周婉儿吗？是不是他弄错了？
可如果真的是，那她这么久挨打被欺负，一直都是在隐藏，就等着今天，这也太可怕了！
林宝河不够聪明的脑子无法言说这种感觉，他觉得有那么一刻，他就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被操盘手随意摆弄。
周婉儿眯着眼，向前走了一步，林宝河突然惊醒，直接趴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之前都是我鬼迷心窍，我就是个臭虫！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之前欺负你的都是我娘他们，跟我没有关系！你去找他们报仇吧！”
周婉儿原本还没那么生气，直到听到这么一句，想起来曾经那一家子是怎么对待原主的，周婉儿眼底多了些戾气。
“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能被你随意两句话哄的团团转？林宝河，我放你一马，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了！”
“这样，我看你一人过的也挺苦，我送你下去和你娘他们做伴吧。”
周婉儿死死掐着林宝河的脖子，冷眼看着人面色青紫，嫌脏一样直接把人从山坡上丢了下去。
太脏了，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周婉儿缓缓起身，周深萦绕着一层莫名的孤寂与萧瑟，和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周婉儿准备回去，一转身，动作顿住了：“林昭衍。”
他在这里待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就算不久，刚才她动手杀林宝河总看到了吧？
周婉儿垂眸，低声问道：“很残忍，对吗？”
林昭衍抬手，把周婉儿脸庞的发别在耳后，低沉的声音和往日一样，平静可靠：“没有，是他的错，他本就该死。”
实际上，白日若不是估计着这人有可能是周婉儿的小叔子，知道周婉儿的一些事情，杀了他可能会让人伤心，他早就动手了。
然而……
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一切，林昭衍背后的手紧握着，他能猜到周婉儿能有这样的性子，肯定吃了不少苦。
但没想到，她竟然是被拐卖去做童养媳的，听林宝河的意思，那家人还总是欺负她。
看到周婉儿动手，他也没觉得如何，只觉得心疼。
心疼那个原本应该是在家人呵护下长大，之后被许配给一个如意郎君，好好过完一生的千金小姐，中途却被老天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成为寄人篱下的可怜女子，谁都能踩上两脚。
至于他为何认定周婉儿出身大户……
只有一个原因，寻常人家培养不出来这般女子。
听了林昭衍的话，周婉儿忽然笑了，“林大哥，我发现你这个人挺护短的。”
林昭衍微微皱眉，神色认真：“这样不好吗？”
周婉儿直言不讳：“我是被你护着的，当然觉得好，只是欺负我的人就不那么觉得了。”
对上周婉儿笑盈盈的眼，林昭衍默默挪开了视线，心跳有点快。
“好了，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准备点东西，继续赶路。”
林昭衍不动声色：“这个村子位置不错，难道你不想留在这里定居吗？”
他知道的，大多数人，尤其女子，一辈子所求不过“安稳”二字，相夫教子，有一个家。
周婉儿好笑：“林大哥，你我之间就不必打哑迷了吧？世道不平，没有自保能力，在哪里都一样。”
弱小，注定会被欺凌。否则原先住在这里的村民，怎么会全都逃得无影无踪呢？
到时候出了事，恐怕想逃都逃不掉了。
林昭衍跟在周婉儿背后，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滚，又悄然平息，沉淀为更浓稠的东西。
到了她自己选的屋子，周婉儿刚推开门，就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林秋翠，有什么事吗？”
林秋翠轻笑，神态之间是全然的傲慢，好像抓到了她什么把柄一样，洋洋得意：“周大夫，你的小叔子呢？怎么不见了呢。”
接着故作惊恐：“哎呀！你把他给杀了！”
周婉儿看着眼前不停作死的女人，眯起了眼睛。
外面林昭衍把人送到就准备离去，听到林秋翠这话心里一沉，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推门而入，只是声音里带着不甚明显的怒意。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