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黎小姐看起来不太对劲。”
在黎叙离开梁家别墅的同时，公寓里，谢乘风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屏幕里几个发色各异，西装革履的外国人围桌而坐，看样子是在开会。
谢乘风接到手下人的电话，眉心皱起，抬手示意会议暂停。
“怎么回事？”
“黎小姐在梁家待了半小时，出来时脸色很差，飙车十分钟，现在停在路边二十分钟没动过了。”
梁家……
想到前些天查到的资料里，梁家那笔和谢家比不相上下的烂账，谢乘风眼神微暗。
其实黎叙和他很像，都是亲爹不疼后娘不爱。
若说他的处境是被遗忘在冰天雪地，那黎叙则是被架在烈火上炙烤。
所以，是梁家的人欺负她了？
“我知道了，去查查梁奉时最近有什么动作，还有，看好黎叙。”
挂掉电话，谢乘风快速结束了会议，找出黎叙的号码拨了过去。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接通。
“谁！”
对方语气十足凶狠，可沙哑的声音，浓重的鼻音，又让这凶狠大打折扣。
像小猫崽子被惹恼之后徒劳的抓狂，顺着耳朵，一路挠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谢乘风呼吸一乱，不由自主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了些。
“是我，谢乘风。”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他看不见，却莫名觉得对方是在意外。
他和她，都是对方生命里的不速之客，是计划之外。
在谢乘风问她要不要回家吃饭后，黎叙又足足愣了三四秒。
看了眼手表，她干巴巴道：“现在才十点，你……午饭吃这么早啊。”
早上吃的她现在还没消化完呢。
这回轮到谢乘风发愣了。
他开起会来忘了时间，根本没注意现在几点，只是下意识就这么问了。
“咳咳，”谢乘风面色一讪，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下，“那就晚会儿再做，你喜欢吃什么？”
男人语气里的迁就让黎叙恍神。
在无数次独自舔舐伤口，习惯了自愈之后，有人突兀地闯进了她的世界。
这人并没有为她治伤，甚至他也满身伤痕，可两个人只是站在一起，就少了孤立无援的绝望。
等等等。
黎叙晃了晃脑袋，试图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甩出去。
一通电话而已，她这是怎么了？
“不用了，”黎叙轻轻抽了下鼻子，“我中午不回去了，你自己做着吃，或者出去吃都可以，晚饭阿姨会去做。”
“好。”
谢乘风没有问她要去哪，反正派去跟着她的人会随时向他汇报。
“那我等你回家。”
清润的声音如晨风，顺着无线电，从听筒里吹进耳朵，黎叙脸禁不住一热。
她合理怀疑，这小子在故意撩她。
悲伤的情绪彻底消弭，她胡乱地应了两声主动挂断电话，长呼一口气，启动车子飞驰而去。
与此同时，谢乘风收到手下人汇报说黎叙离开了，且车速正常。
他无声地笑了笑，眼角眉梢就如桃花盛开，活色生香。
遇见黎叙是意外，是算计，不过好在并让人不讨厌。
他要亲手牵着黎叙，掀开自己披着的羊皮，他很期待她会是什么反应。
……
再次上路，黎叙直奔星跃。
合同已经签了，很快至臻总部会发出任命令，在正式走马上任之前，她要先去观察观察。
其实没有谢乘风那通电话，黎叙也差不多要收拾好情绪了。
她允许自己软弱，但只能有一小会儿。
没有退路，星跃这一步如果不迈出去，别说梁奉时，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刚靠近公司，黎叙就皱起了眉。
车子被横杆拦在门外，保安室的门卫正呼呼大睡。
“咚咚咚。”
她下车敲响玻璃窗户，敲了将近十下，才把睡得死猪似的门卫叫醒。
“哈——干什么的？”门卫边打哈欠，边伸懒腰，眼看舒坦够了，才打开窗户，懒散道。
“来面试。”
“面试？”门卫像看见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一下瞪圆了眼睛。
就这小破公司，都快倒闭了，他都准备跳槽了，竟然还有人来面试？
“我说姑娘，你怕不是被人骗了吧，这里要破产关门了，怎么可能招人。”
“没人骗我，我的确是来面试的，麻烦你给放个行。”
这下门卫更奇了，看黎叙的眼神像看傻子，不过还是给她放行了，都没让她登记。
松散到这种地步，黎叙不用进公司里面看，也知道情况有多糟糕。
尽管此前她不接触至臻的经营，但至臻旗下大大小小的公司，她都了解一二。
娱乐传媒是至臻经营范围边缘产业，星跃更是边缘的边缘，管理层只剩个架子，艺人更是基本没有。
没人就没有动力，无法产生价值，自然也招不进人，这是个恶性循环。
申请破产是它目前最好的选择，而黎叙要做的，无异于让它起死回生。
深吸一口气，黎叙看了看烈日下甚至显得有些萧索的公司楼，郑重地迈出她的第一步。
不出她所料，公司里面空旷的可以。
前台和门卫比精神不到哪里去，黎叙走近了，在台面上叩了三下。
“你好，我来面试。”
前台正低着头刷手机，听见动静猛地抬头，还以为领导过来了，再一听是来面试的，和门卫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听风》剧组试镜？”
黎叙点点头。
比起睡大觉的门卫，前台明显知道的更多，公司现在的确在招人。
《听风》是公司副总孤注一掷的最后一个项目，小成本现代悬疑剧，成了，公司可能还能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不成，那就真的破产了。
除了和副总有交情的，愿意无偿出演，没有演员愿意来演这么个注定要糊的本子。
可眼前这个……前台打量着黎叙，眼里藏不住的惊艳。
这样的大美女来演小糊剧，多少有点暴殄天物了。
不过她也没多嘴，让黎叙填了一张表格就带着黎叙直接去试镜的地方。
黎叙走在后面，一路观察过去，眉心快拧成死疙瘩了。
她当然不是真的来试镜，只是想以外部人员的视角对公司进行评估。
结果显而易见，糟糕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