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声望去,竟真的看见一条长长的迎亲队伍朝我们这边缓缓而来。
那喜庆的气氛,和胡德镇里压抑的氛围格格不入。
前面走着的阿德三人停下了脚步,驻足观望着朝这边而来的迎亲队伍,一个个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他们身为这里的老人,自然是要比我知道的多一点,想来看见这迎亲队伍也不是什么好事。
队伍最前面是几个吹锣打鼓,身穿红衣的人,中间是四个面无表情的精壮抬着大花轿,后面跟着几个撒花放炮的,但古怪的是这些人皆是下巴发肿,像是得了某种怪病,让整张脸看起来十分肿大,特别别扭。
队伍径直来到我们面前,大花轿就在眼前,路过我的时候,刚好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大花轿的帘子,露出了帘子后面的人。
一瞬间,我身子僵住,浑身血液像是炸开一样。
那张面庞......是阿红!
阿红要结婚了??
帘子只是掀起了一瞬间便落下,但我肯定自己绝对不会看错,那就是为救我而被黑色制服工作人员带走的阿红!
她是被迫结婚,还是心甘情愿?
想起胡德镇中对于精神方面的污染,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别看了,走吧。”
阿德沉闷的声音响起。
他是认得阿红的,刚刚帘子撩起的那一瞬间他也看见了。
但这就是胡德镇的规则,违反规则没人能救得了。
薰儿叹了口气,惋惜的道:“阿红,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成了这个镇子的一部分。”
这话让我身子一颤。
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当初我和武海一群人在阴山村所经历的嘛。
被某种力量同化,无意识间便成为村子的一部分。
两者在这方面,是惊人的相似。
是巧合,还是另有联系?
我心中开始隐隐不安起来,尸寺的事件牵扯太大了,阴二祟布局这么多年,一旦爆发怕是惊天动地,就算说胡德镇背后有尸寺的影子,我也不感觉有什么意外的。
阿德继续朝着镇子外的公路走去。
当我们再次踏上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公路时,无助和孤独的感觉便袭上心头。
两侧是高耸的石壁,上面光秃秃的,没有半点生机,光靠徒手是根本上不去的。
阿德像是做着一件不断重复且毫无意义的事情一般,机械的迈步朝着公路前方走去,就像是早已经看见了这次探索的结果,只不过是不甘心的挣扎罢了。
我们几个跟在阿德身后,不断前进,走在这条蜿蜒的公路上,却像是走在了远离人世的彼岸之路,走进了被世界所遗忘的角落。
公路还像是上次给我的感觉一样,好像没有尽头一般,一路走来,一个人也没看见,更别说无法在这上正常驾驶的车辆了。
没人说话,我们四个人就这么无声的走着,每个人的表情都是藏不住的压抑。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公路中出现了变化,迷蒙间一个镇子出现了。
那是其它村镇吗?
其他三人也看见了,却是表现的平淡如水,视若无睹。
当我们走到那个镇子前不远处,向下张望的时候,一种无助的淡淡惊恐攀上了我的后背。
一个大石门上刻着三个大字“胡德镇”。
我们四人居然又走了回来!
是鬼打墙吗?
我眯眼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给我一种踏入循环当中的感觉,甚至到了现在,我虽然明知道自己这群人原地转圈又走了回来,但心里却没有半点古怪的感觉,更像下一个村子还是胡德镇是一种非常正常的事情。
自己无意间,已经被胡德镇所精神污染了吗?
这种无意识间的污染还真是让人难以提防。
站在胡德镇前,染着黄毛的三儿终于憋不住了。
他抠了抠鼻子,骂道:“这狗娘养的地方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呢?”
阿德扭头瞪了他一眼:“在这条公路上,少说话!”
三儿撇撇嘴:“活着都束手束脚的,和死有什么区别?”
薰儿在一旁打圆场:“都少说两句吧,咱们谁不是为了能活下去而奋斗的呢?”
三儿看了眼前方依旧没有尽头的公路,眼神突然变得邪恶起来。
我微微皱眉,此刻的三儿竟给我一种换了个人般的感觉,跟之前吊儿郎当的感觉完全不同,身上似乎多了些邪气。
三儿突然桀桀怪笑起来,那笑声尖利难听,根本就不会是原本三儿那偏沙哑声音所能发出来的。
阿德面色一变,立刻喝道:“跟三儿保持距离!”
我和薰儿听了立刻连连后退,拉开了和三儿的距离,警惕的看着后者。
薰儿捂着嘴,失声喊道:“三儿,这是怎么了?”
阿德盯着怪笑个不停的三儿,面色越发难看:“他之前可能走散过。”
听到阿德的话,我立刻想起了墨镜男给我的守则里,关于走丢迷路的守则。
请提防走散过一次的伙伴,他们可能已经不是自己了。
所以,三儿是已经被替代了嘛?
“你们走不出这里的,别挣扎了,这个混账地方你们一辈子也走不出去,而你们却又渴望成为它的一部分!”
三儿一边怪笑着,一边用那尖细阴冷的声音冲我们喊着。
那张因为过度用力大笑而狰狞无比的面庞对着我们,一双眼睛变得巨大,几乎占据了半张面庞,而他的下颚开始肉眼可见的肿大起来,那模样和我们之前临出村时,看见出嫁队伍那群人肿大的下颚一模一样。
三儿要成为和那群人一样的了,成为这个村子的一部分!
阿德喘着粗气,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看着三儿,突然大喊:“青南厮寻欢,狐北媚无言,妖东三寻里,异西百世厌!”
这番晦涩难懂的话一出,原本桀桀怪笑个不停的三儿表情突然变得无比痛苦。
他那已经变得无比巨大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是在急促的喘息着。
他开始尖叫起来,而阿德不断重复着那句话,让他更加痛苦了。
三儿尖叫着,弓着身子,四肢着地,像是爬行动物一般趴在地上,抬着那张痛苦的面庞,腮帮子不断鼓起缩小,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人形青蛙。
这一幕让我瞬间联想到了,高空漫游过山车的员工守则。
在那里,有专门关于青蛙的守则。
在胡德镇中绝对不会出现毫无意义的守则,那么这青蛙就绝对有很深层次的意义。
至少,眼前三儿的变化就跟青蛙有关!
一个狐狸,一个青蛙。
这胡德镇到底隐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