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顼抓起她自然垂落在地板的手……
很冰凉,僵硬得不像话,如寒冬腊月里的冰棱,直生生地戳在了人心尖上。
脸庞上的云淡风轻顿时收敛,谢顼嘴角抽搐了一下,借着门口外面洒进来的微弱的光,终于找到了她的另一只鞋。
他蹲在她身后,虚抱着她,十指不自然地微微曲着,有些紧绷。
戴着菩提念珠的如玉手腕上,隐隐显出细微的血色筋脉。
他轻拿轻放地给她穿好鞋,柔声开口:“这里冷,我们换个地方。”
苏昭从来都不会哭。
她仰着脸,迎着走廊外面打进来的光线,眼睛里,一片空洞,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没有了光。
外面,路哲野一直守在门口,他从来没见过苏昭这副模样。
此刻,她没有任何情绪,似一只提线木偶般,任由谢顼抱了起来。
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样了。
“要不要,见她最后一面?”
在把人抱出病房前,谢顼轻声开口,征询她最后的意见。
苏昭没有动。
谢顼便将她直接抱出了病房,走到门口,朝右边的一列人,微微侧了侧脸。
“从速。”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嗓音。
站在最前面的谢东,闻言,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时鹤仪本名为连荷仪,曾是桐城大学的一名图书管理员。
自从身患重病后,就离开了图书馆,在病床上躺了两年。
之所以被苏昭替换了身份,秘密安置在第一医院,不是因为别的,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这些事,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一直负责追查连荷仪下落的谢东,是知道的。
只是,谢东不知道苏小姐跟连荷仪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当初四少为何要寻找连荷仪,又在找到之后迟迟没有动作。
但说起来,两人的目标却又是一致的——对外隐瞒连荷仪的身份。
这样看来,葬礼大肆举行是不可能了,而且,还得要秘密进行。
领命后,谢东便带着一队人马走进了病房,没有经过任何医生护士的手,便将病人尸体直接秘密转移了。
路哲野平时不是个没主心骨的主,可眼下,他的老大——苏昭不管事了……
他的目光就一直追随在了谢顼身上,默认着由他操持一切关于时奶奶的后事。
望着那抹抱着小祖宗逐渐远去的遗世俊雅身影,一贯纨绔惯了的路哲野,愣了愣。
这个男人,看起来分明是个翩翩公子的模样,温文尔雅,仪态端方,不曾有过哪怕一丝丝的愠色。
可现在,怎么越看越觉得,有种久居高位的凌厉威严感……仅一句轻飘飘的指令,却似隐含了凛然杀机。
比他家老爹,甚至外公,有过之而无不及。
路哲野觉得一定是今天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自己神经都产生了错觉。
那家伙怎么可能比自己外公还威严!他外公可是开国功臣!一路踩着敌人尸骨走过来的肃将英雄!
可他到底是什么人?手底下的保镖能比张忠霖带来的亡命之徒还要狠辣,就连天才神医李子誉都要听命于他?
他想起了那个京城车牌号J 1579,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下子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掏出手机,刚想要发给老爹问一问,手臂便传来一阵剧痛。
“路少爷!醒了吗?”李子誉直接扎了他一针!
艹!疼!
烦躁地抓了把板寸头后,路哲野才清醒似的对李子誉开口:“走,快跟上去!”
话音刚落,就直接倒下了……
“李子誉,你阴我!”
李子誉不为所动,冷冷地跟身后保镖吩咐:“抬走。”
接下来的事……
不是他这个金贵小少爷能参和的。
苏昭被谢顼连夜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这里环境很幽静,仿佛坐落在高山古刹间,偶尔,能听到房屋外面传来清风吹松般的动静。
偌大的房间里,布局雅致,清一色的老榆木家具。四周围漆黑如墨,仅在床头点了一盏复古的小荷灯,如无间里的一盏明月,照亮心田。
如果细闻,隐隐的,还能闻到淡雅的檀香。
凌晨十二点,谢顼从她床边离开,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把门合上了。
苏昭扯开了那床棉麻被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她打开微信,盯着屏幕上那个备注菊花的人弹出来的视频邀请,冷眉凝霜,直接挂断。
对方却不依不挠,切换了语音通话,依然被挂断。
“……”
几秒后,手机陆续弹出来新消息。
实际上,在新消息上面,还有十来条被覆盖了的未读的旧消息。
时间:00:02:29
【消息已经传到这了】
【知道我刚刚接了多少个电话不,妈的整整1个!】
他一向记录都是0的!
【你千万别冲动!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等我消息,行不!】
【你等等,我再接个电话!】
苏昭直接把整个微信聊天页面删除了,几秒过后,看着那个继续弹出来的语音消息,摁断。
再次点开菊花头像,进入设置页面,把人拉入了黑名单。
那边,正拿着手机狂按键输出的某菊花大佬:“……”
论狠,还是你苏昭狠!
他发誓,以后绝不能对她好言相劝!更不能对她说太多“废话”!
不然,指不定有什么好事降临到头上……
想到这,菊花大佬按了按眉心,望着基地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又忙不迭地拨了个异国号码。
他操着不大流利但十分板正的英语,十分头痛地开口:“我管不了你家姑娘了。”
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