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为花国之都,自是繁华景盛。
但物有两极,这繁华京城的另一极,便是这道暗胡同。
充斥着肮脏,污浊与恶臭。
夜晚11点40分,一辆外表老旧的破五菱面包车,缓缓从巷口,驶入了过道里。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废弃的红色铁皮屋后面。
前方100多米处,堆放着许多废弃物,其中不乏破木板、塑料布等垃圾,谢东生怕四少闻着不适,这才找了个好位置。
车子刚停放好,暗处,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的谢北,警惕地压低了帽檐,朝二人走了过来。
按了按手臂的伤口,言简意赅:
“情况有变,先带四少离开。”
谢东:……
说好的,谢北当先锋,这会,就差他跟四少来收尾了。
未料,事情在这个时刻出了岔子。
都是见过场面的主,收到信息,谢东没有废话,立刻重启引擎,调转了方向盘。
“北哥,一起走?”
望了眼昏暗后视镜里,那抹冷白绝色的脸,谢东斗胆要捎上谢北。
毕竟,这是一个失恋的男人。
太拼事业,不好。
“没事,我应付得来。”
谢北微微低头,十分野性地咬下了黑色皮手套,露出了一只宽大的右掌。
手掌上面,无端地,多了串小叶紫檀佛珠。
自然是在宋家吃了多次闭门羹后,灰溜溜被赶出来后,跑到四少面前,亲自求来的。
用谢北的原话就是——
干完这票,就皈依佛门。
“滚滚红尘,与我,再没有半毛钱关系。”
没有意外地,四少,居然同意了他的请求。
正如当年,他不惧他人异样的眼光,向四少提出申请,选择前往M洲……单独守仓库。
谢东没再说话。
微微抬头,望向后视镜……等待某大佬发话。
谢北的业务能力,自然是不差的。
可方才,车内二人都看出来了。
这小子,受了伤。
果然,受了情伤的男人,都喜欢强撑……
“从酒楼,调几个人过来。”
谢顼语气淡然。
这便是要隐去谢家四少的身份了。
“好的,四少。”
谢东立刻会意,联系了御香楼老板娘。
挂完电话后……谢东脸色微红。
有些尴尬地舔了舔唇。
“说。”
车后座的男人,刚被小姑娘冷落,耐性不是很好。
“御香楼老板娘,她说……她备好了上好的酒菜,想与您见一面……”
见面?
谢顼嘴角漾了漾。
拜她所赐,现在全国人民都在觊觎他身上这副锁骨。
不过,凡是网上出现的关于他这对白玉锁骨的议论消息,都被提前删得干干净净了。
苏昭不爱上网。
但不保证,她哪天会无聊翻到……
呵,八千字保证书,现在还在催着呢。
“回家。”
谢东:“谢家?”
“桐城。”男人挺好脾气地开口,“立刻订机票!”
“……”
这会订机票,只能凌晨到桐城,谢东在考虑是否有这个必要?
当然,最后机票是订到了。
那是四少私人的班机。
可怜的谢东,不得不另外驱车,从京城机场出发,连夜开回桐城。
凌晨12点,宋家某大小姐闺房。
宋晔如还未入睡,盯着柜台上放着的相框照片,若有所思。
准时地,小七给她来了消息。
【你家的,在京城十方胡同】
收到消息,女子迅速将相框压倒在桌面,摁熄了闺房里的五盏水晶灯。
是夜,一抹黑色身影从宋家的高围墙里翻出,迅速跳上了一辆车子。
宋晔鸣坐在书房靠窗的位置,静静目送那抹身影消失后,给某丫头发了条消息。
【我姐这些年,过得好吗?】
宋晔鸣承认,当年,因为宋晔如的无故失踪……他恨透了她。
宋家子嗣不厚,偌大的家族,只有一儿一女。
宋晔鸣无心家业,更无大志,这传家的重担,自然落在了长姐宋晔如身上。
然而,宋晔如逃了。
所有京城豪门贵族,包括宋家上上下下,都谴责,嘲讽他这位扶不起的阿斗……
是啊,他是扶不起的阿斗。
所以在那个冰冷伤心的家族自暴自弃了三年……
连续看了三年的心理医生后……
他撑不住了。
他也跟着宋晔如逃了。
逃到了她逃去的远方,M洲。
令整个宋家,蒙上了不耻之辱。
也让宋家,在七门里的排名一降再降。
若非这两年,宋晔如在背后默默地打点,让宋家名望逐渐回升……让他在家族的名声地位,逐渐回升……
否则,宋家,早被踢出七门之列了。
他,也还有脸坐在这?
人们皆以为这是他的功劳,以为他成名后,私下里让社会各界多帮衬宋家……
呵,他就一搞音乐的。
有那闲情,早接下老头子的公司了。
今早,当他看到大门口,站着那个失散了七年的“仇人”时……
他不自觉地,嚎啕大哭了一场。
不是宋晔如抛弃了他七年。
而是宋晔如用七年,为他撑起了一片天。
看着流浪汉发过来的消息,苏昭微微顿了顿手指。
但凡能进入MST的人,哪个没有一段“黑暗历史”?
当年,她顺着流浪汉的指引,来到MST时,六姐已经在里面呆了整整四年。
据大魔王说,她是最柔弱的一位成员,也是唯一一个靠智力与毅力过关的成员。
苏昭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正面回复流浪汉。
【她提起过你,不止一次】
最终,打了一行字。
看到回复,宋晔鸣眸光陡然闪亮。
迅速离开了书房……
长廊外,刮起一阵风,将他白色衬衣吹乱了。
一分钟后,冷冷地给司机下了命令。
“备车!”
“少爷,大晚上的,您要去哪?”
宋晔鸣咬紧了牙关,没说话。
这次,他要去保护一个人,一个永远放在他心里第一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