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城之上,士兵与士兵之间的死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没人会想去死,而唯一活下来的法子,就是把对方杀了。刀剑不再管用了,因为锋刃早已被血磨钝。火器不再管用了,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去积蓄力量。牙齿都不再有用了,因为盔甲让它们早已崩碎。指甲,腰带,只要能用的,他们都用上了。
有人用手脚勒住他人的脖颈,扭断他的骨头。有人不顾自己手的伤痛,扣下一大块城墙之上的土石,奋力向着敌人的头颅砸去,在城墙之上画出一朵朵梅花。怒熊军的士兵,因为身材高大,早早的成为众矢之的。他们所承受的攻击,是残虎军的很多倍。也正因为他们,残虎军的人员并没有太大的减员。
一个怒熊军士兵为了保护身后的同僚,盾牌久久不放,为了保护自己的战友,他盾牌的正面大部分基本全是去保护他人,而自己,早已满身伤痕。有剑插在胸口又怎样,血吐出来又怎样,气管破了,肺穿了又怎样!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原本就该黯淡下去的双眼,爆发出最璀璨的光辉,他们肌肉鼓胀,筋脉犹如铁铸,推出自己的盾牌,斩出自己的刀锋。
“走了!”他们发出自己的怒吼,笼罩着整座商城。让那些祈祷的人,让那些抱头痛哭的人,产生出更多的绝望。他们祈求着,咒骂着定远城的将士。
而在定远城,另一场战斗正在准备打响。
南方军队刚刚集合撤退,突然听见一声巨大的碰撞之声。徐云落望过去,那个等了许久的城门,终于打开。从中出来的,是一个身穿翠绿盔甲的士兵组成的方阵。他们的盔甲在阳光下,完全没有反射出来的光辉,他们的气势不强,但是千人如一,仿若呼吸都由一个人在控制。
羽械卫。徐云落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自己的士兵。他们的眼神之中有战意,也有一些恐惧。多年来的战争,铸造了这支部队的神话。谁都无法忘记,他们曾经一千人全灭了远大于自身五倍的敌人。谁都无法忘记,南方曾经在他们的铁蹄之下颠沛流离。
南方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再度奋起,能有能和羽械卫抗衡的部队。南方的将军一直数量很少,新人无法成长便早早夭折,也是羽械卫的功劳。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总有人想去推翻这不知多久的神话。徐云落知道,这一仗根本打不了。
一旦在黄沙之上正面开战,输的只会是自己。这里的环境空气干燥恶劣,无法引纳地气甚至是挂起巨大的风,水气更是无法存在。在这里火气才是最好的力量。自家军队行鹰军还好说,基本都是风元。凶狼军可不是,他们的灵元繁杂多样,无法统一。羽械卫部队统一,在这大面积的黄沙之中,他们应该大部分都是火元。
这样的话,原本就悬殊的战斗力,拉开的更大。徐云落咬咬牙:“传令下去,全力撤退,与大部队汇合!”徐云落决定放弃正面开战,逃跑,也可以叫战略性撤退。《太平》之中提到过,羽械卫唯一的缺点就是速度,他们的重甲让他们无法与骑马且大部分轻甲的我们抗衡。但是徐云落不傻,既然他们敢追出来,那么就代表一件事,他们已经有了法子可以去弥补之中的差距。
与此同时,凶狼军已经接到了撤退的命令。卫炎明看着远方正在飞扬的沙石,眯了眯眼睛。他回头看着拓跋正:“他们很厉害吗?”拓跋正点头:“前沿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基本上每一个都能弄死你。”萧鹰在一旁看着二人:“诶,我们将军好像不太想撤退啊。”
周围的士兵看着卫炎明等待着他的决定,天空之上,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气,已经慢慢乌云密布,银白色的雷霆在其中蠢蠢欲动。快要下雨了,大漠中的雨。拓跋正抬头看着天空,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
要是晴天,逃跑还有点可能,这要是一旦下雨,其量之大,会让整个沙漠都变得泥泞。到那时候,战士会陷在泥里无法动弹。
而一边的徐云落,瞳孔骤然缩小。
这种大雨,地面的泥泞会对己方产生很大的干扰,因为属性的杂乱,会让一些人陷入以后无法挣脱,必须依靠他人。而相对的,对方全是一个属性,同一种灵元。他们在泥泞上行走,完全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去烧干泥地,让自己保持行走速度。这一慢一快,己方早晚会被追上。怎么办,打能打赢吗?这种地形,这种战力差距。
徐云落真的显出了一丝无力,他知道这一次的自己输的十分彻底。
定远城没法打下,打商城的代价就是白费,还葬送了一半的兵力。徐云落叹了口气,思考下一步动作。他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一声声的惊呼。发生了什么?他看过去,只见远方的羽械卫,停住了。他们的面前多了一批战士,发出狼嚎的战士。凶狼军根本就不逃,他们直迎而上,去迎击最强的羽械卫。
在他们冲锋的时刻,灰蒙蒙的天空上终于传出了第一声巨响。一道怒雷劈开了整个苍穹,给这片被乌云遮蔽的世界带来一丝光明,也就在此刻,卫炎明的剑锋与宇文熙的剑锋,激荡出绚烂火花。
雷霆越来越怒,越来越凶暴,夹带着瓢泼大雨,席卷着整片沙漠。雨声,雷声,兵刃碰撞的声音。都盖不住,凶狼军的怒吼,咆哮。
他们渴望,他们无限地渴望。能与这些神话,能与这些个让南方人恐惧的士兵,部队,奋战,抗衡,虐杀!他们的双眼血红,他们的口齿干燥,他们的血脉沸腾。卫炎明的左眼之中的暴戾印,在这一刻发出猩红的光芒,戾气的发散,弥漫在每一个凶狼军士兵的身上。他们的力量好像用之不竭,取之不尽。
他们要的,在这一刻是如此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