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湍急,这一瞬间的冲击力犹如战阶武者全力一击,卫炎明刚落入水流,就已经只能看见半只手掌还露在外面。拓跋正看准位置,拉住他手指,见手中扎实,反手将卫炎明整个手掌都握住。水汽之中,拓跋正火云无力支撑,刚刚下阵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无法强行引燃火云,只能紧紧拉住卫炎明的手,二人一同进入水流之中。水流冲刷,拓跋正的眼眸无法睁开,只能靠着握着的手,来获取一切信息。
卫炎明配合拓跋正,亦是扣住他的手,死死不放。拓跋正笑了笑,只要能撑过去,就没什么事了。一阵巨颤,拓跋正握住的丝线在岸边猛然一划,将土石都是割裂开来。萧鹰赶忙喝令士兵拉起丝线,别再地上划动。士兵拉起丝线,将之与地面分离。
水流中,卫炎明胳膊上的发丝,仍旧没有断裂,拓跋正拉住他的时候,老将还没有掉落到最底端,如今到达的他,完全就成了一个巨大的累赘。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没有再这水流之中制造更多的麻烦。可是现在,这拓跋正无力支撑,卫炎明与他仅仅靠着一双手在抵御水流。感受着拓跋正手中传来的颤抖,他立刻放手。
拓跋正手中一空,根本无法叫喊,手只能徒然在水中抓握。岸上的士兵手中丝线一轻,以为是时机到来,加大力量将丝线拉上岸边。拓跋正刚刚露出头,爆发出不甘的巨吼。
第三次了,为什么总是这个小子出事!他气血上涌,脑颅表明青筋鼓胀,头中感觉有着谷擂阵阵,不甘,屈辱,一次没有救到他,第二次还是没有救到。这个一直比较和善的将领,眼神终于是变了。他半跪在岸边,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下令:“往上游走,找到去对岸的路,找不到那小子,我就死在这。”
水流中,卫炎明手掌放开,随着水流极速下坠。他双手紧贴身躯,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变成梭型,那个老将的已死之身,身形大张,速度较慢,完全无法与他这种拼命加速相比。眨眼之间,驾临老将尸身之上。笙季的灵元,让他的血肉发出渴望的声音,那生机源源的肉体,血液,骨髓。
教人想的发狂。
他抓住老将尸身,张开血盆大口,咬开气管,将自己的喉咙与他的血管相连,将那些血肉,骨头,所有的精华,都化作我的一部分,我的生命,我的力量。身体一空,随即传来摔落的感觉,没去时间去管,喉咙中传来的滚滚热流,吸引了他全身的注意力。久违的感觉,熟悉的味道,好像一个多年的游子再度吃到了正宗的家乡味道。
老将丹田处,一只微小笙季,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眼瞳之中,尽是恐惧与绝望。灵元本没有智慧,没有意识,但是现下,那刻在灵魂中的警告,悄然苏醒。那一战的记忆,浮现出来。
晴朗的天空,原本相安无事的行进,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远方的山巅上,自己还记得,那是一只铃嬛的领地,那个家伙可不好惹,靠着吼声迷惑了不少凶兽扩大领地,自己可不想跟它有什么来往。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变成它大军中的一员。就这样想着的时候,眼前的森林,传来一阵阵的血腥气息。这种死气,让还处在盛夏的笙季十分难受。看样子,铃嬛又去扩张领地了。它扭头就想走,转头之后,突然发现事情有些许不对劲。
自己的身后,什么时候有了尸体?一路走来,笙季确信没有见到任何东西,鼻尖抽了抽气,仍旧只能闻到血气。身后再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笙季转过头去,只看见一头小兽逃掠过来,浑身金黄,头生双角,后肢细长,前肢短小,与其说奔跑,还不如说就是在跳。
笙季感觉不对,那可是铃嬛。什么东西能让它到处跑,而且,它的大军呢?笙季后退几步,以为有诈。铃嬛看见笙季,茫然地张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笙季呆愣,清晰地看见,这铃嬛嘴中,赫然没有了舌头。笙季靠上前,还未动作,铃嬛眼瞳一暗,眨眼不见。
笙季这一次,真的愣了,四处望去,就在这短短时间,自己的身边早已经多了无数尸体。残破的,折断的,无头的,还在抽动的。而那铃嬛,面门扭到背部,一根鲜红的舌头就放在它身边。
要逃,要赶紧……
眼前一黑,脖颈一凉。
卫炎明放开老将的身体,舔了舔嘴唇。略有思索之后,浮上水面。水势已经趋于平缓,天知道他到底跟着水流漂了多久,转头看去,石桥已经是依稀而已。再望四周,河流突然的涨高,让河水漫出,将四周的树林淹没。卫炎明慢慢靠近一棵松树,攀附着爬上树梢。催动火劲,吸纳过新鲜血液,碾碎了笙季灵元之后,获益匪浅。现下安静非常,且四下无人,正是好机会。卫炎明双手张开,背后浮现一轮大日,转动,扩张,将那一份热力渗入大地。
首先,先将身体流过,让这些热力,吸纳入体的残余生机,将暗伤,暴戾印带来的心脉损耗,修补调整。运作一周,吐息之间血气旺盛。再度运气,一口暗黑瘀血喷涌而出,体表之上不断渗出血痂淤青。这都是暗伤,潜伏在自己的身体之中,用那些生机降它们逼出,慢慢修补。最后,全身火气萦绕,爆发开来,气势陡然暴涨。暗伤去了七七八八,筋脉修补,大日炎魔决的火气终于是开始融会贯通,这一刻,他算是踏入了侠阶二级。卫炎明看了看身体,比起最早使用原罪印的时候,更加精壮。因为暗伤修复的关系,有不少新生皮肤,现在白一块黑一块,到是引人发笑。
但他根本不在意,左手一合,记忆中的血甲没有出现。卫炎明甩了甩手,没有放在心上,那个东西,不要也罢。抬手按树,火光冲天。这一棵松树被他当做了一个信号,通知自己的弟兄。一棵树可是不够,他跳到另一棵树,重复着自己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