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热烧得平安脑袋晕乎乎的,现在满心只有如何留住李殉,即使身上再酸痛,也没忘了用另一只手去扒他的领口。
她的力气软绵绵的,怎么可能扒开,李殉颇是无奈,拍了拍她的头,“傻姑娘,快停下。”
可是平安却没听他的,白山茶花瓣一样的面庞忽而贴近,柔软的唇落在他的下巴上。
脑袋轰一下炸开,本能已经战胜理智,李殉稍一低头,就含住了她微张的唇。
气息交融,滚烫灼热。
“呜……”
衣裳被平安死死攥着,店小二好不容易找到的一身好衣袍也发了皱,可李殉此刻却已经顾不得这些,只依靠本能行事。
平安简直予取予求,乖巧又惹人心疼。
李殉眸子里跳动着疯狂的火焰,出声闷哑,“名字?”
平安细细软软地哭着不说话,他心口发涨,又问了一遍,“名字,你叫什么?”
平安含糊道,“刘和……”
“阿和。”
李殉叫她,“阿和。”
也许过了很长,也许并没有多久,李殉终于找回了理智,稍微离她远了些。
李殉细细擦去她脸上的泪,出声时含着眷恋的温柔,“好阿和,你乖,不哭了。”
他糊涂,他对不起京中贤妻。
李殉被翻天覆地的悔意淹没,可或许有了亲密接触,看到怀里的阿和,又心生数不尽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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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花窗外,山雾弥漫,晕染上从外面归来的女子眉眼,走来时竟有些仙气袅娜。
“小织,那姑娘醒了吗?”
正在扫院子的丫头看见掌柜回来了,连忙收起昏昏欲睡的模样,脆声答道,“醒了,在屋子里喝粥呢。”
胡月进去时,平安正皱着眉有一搭没一搭地搅拌着碗里的白粥,见到掌柜,微微推远了瓷碗,恹恹道:“没胃口。”
胡月拿丝帕裹住手,轻轻探了她额头的温度,好声劝慰,“烧是退下了,却不能吃太刺激的,
有人临走时特意叮嘱的,你就把粥吃了,省得后面再饿。”
兴许是昨夜盖了四床厚被子,发了一身汗的缘故,今早起来确实热退下去了,只不过身子还是酸疼的,手腕也有些不适。
她自然不知道昨天真的发生了什么,可胡月心里稍微清楚些,李殉常年在边关,身边很少有姑娘家,这次能把姑娘带到她这里,恐怕是当真了。
看着这么娇嫩的小姑娘,胡月叹道,“你怎么不问问把带你过来的人呢?”
平安恍惚有些印象,但不清楚,“他怎么了?”
“四更时就敲响了我房门,说是有急事走了,托我先照顾你。”
心里漫上些奇异感,平安拢了拢耳后的碎发,突然想到什么,“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怎么会待在驿站外的地洞里?”
胡月想起李殉戴着的那张鬼面,知道他无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再三斟酌还是选了最稳妥的说辞。
“言畏,江湖游侠。再细的,姑娘就要问他自己了。”
言畏好戴鬼面,武功绝世,只在江湖上出现过那么一次,可声名却就此传世。
据说是江南梅子黄时,言畏独战鬼窟七十六个恶徒,救下一城妇孺,便往西北去了。
有人说他去参军报国,也有人说他本来就是守边军的人,但更多却说言畏本就是异族人,生性肆意果决,行事勇谋并济。
细雨霏霏,苍寒入骨。
戴着草帽的少年郎面目肃杀,高高扬起马鞭,枣红的千里马疾驰如飞,可他仍然觉得跑得太慢了。
“驾——”
赶在日落前进了皇城,没过多久就是宵禁了,李殉怕惹上巡城的士兵,将千里马随意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就摸去了陆家府上。
他在京中好友不多,陆决这小公子算一个。
矮墙还是记忆里的模样,他一跃而上,跳下去时带起一阵风。
一声怒喝响起,“何人在此!”
李殉转头,就见廊下灯火通明,身披大麾的少女神色不安地望着他,而说话的显然是她身旁的婢女。
一刻后,锦衣玉冠的小公子匆匆到了这个院子里,先是仔细安抚了被吓到的阿姐后,才神色复杂地看向李殉。
“走正门能断条腿?你莫不是对我阿姐有何企图?”
陆决一向嘴毒,李殉坐在高高槐树枝头,遥目望着皇城,“我回来见我未婚妻子,你阿姐还是留给自己吧。”
那女子眉头微皱,见此人真是陆决的友人,便低声道,“阿决,带他去你院子吧,我有些疲累,先进屋休息了。”
陆决点头,目送阿姐回了屋,才说道,“走吧,去我那里。”
两人对案而坐,府中奴仆上了茶点纷纷退下。
李殉心里急切,“上月你同我修书,说陛下有意为我赐婚,是宫中的哪个公主?我想先见见……”
他其实有些私心,先前是天家赐婚,对未婚夫人满是好奇与期待。可自从与阿和有了亲热,他就想看看这未婚夫人到底如何,若是实在看不过去,他就回去找他的阿和。
不过皇家的公主,大多是养了一身娇蛮性子的,李殉常年在边关,肯定受不了。
这样想,还是阿和好。
陆决不紧不慢道,“陛下先前确实有意将平安公主许配给你,可是李殉,你有没有想过陛下此欲何为?”
闻言,李殉点头,“陛下借用公主赐婚,你今日又说是平安公主。我在边关都听说这平安公主是最受宠的,可见是想许我驸马之位,收回兵权。”
“前年老将军去世,从你接替兵权开始,大守边门,击退外族,甚至打下敌军五座城池,定下十年不战之约。陛下是觉得边疆安稳,想要卸你的权。”顿了顿,陆决摇头叹道,“未免太寒将士的心。”
陆决虽是世家公子,可并没有骄奢淫逸的坏习惯,反而饱读诗书,认人知事,样样做的好。
文人看朝堂看得最透,李殉却毫不在意,“仗都打完了,我也到了成家之时,这不两全其美吗?陆决,从前我同师父回京,与你接触的最多,你难道不了解我吗?我并非贪恋权势之人。”
陆决了解李殉,可正是因为了解,才害怕李殉心有不服。
李殉是不知老将军哪里捡来的孩子,从小练功必得争最好,就连到了皇城也从不怯场,锋芒总是太过。
“也罢,你能想开便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