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边的礁石残留太阳的余温,两具年轻身体静坐其上,面朝月光大海偎依。
男人的衬衣只系了下面几个扣子,露出大片深麦色胸口和健硕的肌肉轮廓。
女人一双细手揽着他精壮腰肢,整个人紧靠在他身上。左耳听他的心跳声,右耳听大海的波澜声。
从那次船上的事情之后,她就有了听他心跳的习惯。
她肚子越来越沉,娇小身子不堪重负。累了,烦了,委屈了,只要趴到他身上就能有所缓解。
男人以为她是倦了,转过头看她,“要回去吗?”
“还想再待一会儿,今晚天气真好,好像在银河里一样。”
她看着天空,睫毛轻轻颤动。
头顶万千星辰,脚下碧波荡漾。
男人闻言身子一歪,躺到女人大腿上,耳朵贴着她鼓起的肚子,把不朽夜空尽收眼底。
从家里一回来,秦熠就有和手下交待:夫人有孕,家里任何事情都去找宋淮谨解决。
男人考虑周到,这么做就是为了和小女人缠绵时不被人打扰。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静好一幕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蓦然打破。
男人半眯着眼,肆意享受温柔乡里的似水柔情时,俊脸却冷不防遭受一股弱小的冲力袭击。
力量从她圆滚滚的肚子里发出来,明明是软软一下,却踢得钢筋铁骨的人心都跟着颤了两颤。那罪魁祸首踢完就走,徒留那种触感在他颧骨上,被碰到的地方渐渐发烫。
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让两人身体均是一滞,目光愣着皆往下看。
“阿熠......”
“念念......”
然后一起说,“他动了。”
乔知念感觉肚子里像有小刷子刷过,她第一次有了孕育新生命的实感,比男人初听到胎心的时候还要激动。
明明在自己身体里,他却已然是个独立的个体。
她幻想着他得模样,心开始跳得迅猛。
她撩开衣服,小腹的右下方又探出一个小鼓包,像在和她问好,鼓起,放平,再鼓起,再放平。
这个“违抗命令”的人在男人意料之外,他看着,喉头吞咽了下,屏住气,骨节分明的大手缓慢前探,小心翼翼摸上那一小块凸起。
里面的小家伙第一次感受到外来的力量,似是被吓了一跳,凸起瞬间落了下去。
然后他手掌就那么放在那一块,耐心地等,女人含情脉脉看着他,两个人一动不动地靠坐着。
过了不多时,大约是小家伙好奇,又把不知是小手还是小脚的伸出来,这一下正好还在刚刚的位置,不偏不倚地和等候在外面的大手击了个掌。
男人浑身都僵直,轻微的触碰让他的心软到极致,手附在上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第一次触摸到自己的孩子,这是一种他无法形容的感觉。与他血脉相连的他的骨肉,隔着一层薄薄的肚皮,用力量的柔弱和他打着招呼。
小东西有可能是男孩,也有可能是女孩,可能会像自己多一点,也可能会像小女人多一点。
不管怎样,他现在已经很爱他了。
但是如果像念念更多,他会更爱他。
乔知念一直目不斜视地注视着眼前几近失措的男人,酒窝绽放在脸颊。
小家伙都收回去好久了,准爸爸还在留恋地抚着他。
这样的男人太可爱,乔知念忍不住想逗他。
“秦爷,你被踢了一脚。”
男人把手依依不舍地拿开,转而抱住小女人。
他下巴抵在她肩头,也搞不清是吃了多少糖,声音都带着甜味。
“嗯,被踢了,太丢人了。”
她和他头碰着头,“是啊,怎么办呢?”
男人一勾唇,笑意再也压制不住。
“江山代有才人出。得罪不起,就只能认了。不仅如此,等他出来之后,我还要照顾他,陪他长大,未来有一天还要把家业都给他。”
今日的餐厅,周遭所有的人都被遣散,就连宋淮谨和陆唯,也早早地出去躲了清闲。
小餐桌铺着米白色带点绿叶图案的桌布,摆放的位置离之前宽大气派的黑色餐桌有点距离。
一个鲜明,一个暗沉。
比起秦家一贯气势恢宏的风格,乔知念更喜欢小而精致。这种只能供两个人使用的东西,让她更有家的感觉。
此时此刻,这张新添了不久的白色小桌子上,放着一块新鲜出炉的蛋糕。
身材高大的厨师腰间系着一块和桌布配套的围裙站在桌边,正把两个数字造型的蜡烛往蛋糕上插。
小女人坐在一边,一只手臂支在桌子上托着腮,乖巧地看着男人干活。
她不喜甜食,外面买的从来不吃,他就亲自为她做了一块蛋糕。
不怎么甜,没有奶油也没有巧克力,只有一块烤得金黄的蛋糕坯。
“这样就可以了?”
这块蛋糕的卖相着实不好,男人自己都有点看不过去。
“嗯!好吃就行啊。”
她太知道自己真的喜欢什么了。
男人在她脸颊上轻吻一下,随后拉下电闸,四周瞬时间漆黑一片。
“哒——”打火机开盖的声音,他借着夜光点燃蜡烛,然后黑暗里就多了两个发着光的数字。
昏黄光线照亮女人细致眉眼,烛光下看美人,她眉目如画,男人情不自禁伸手去摸。
粗粝指腹从额头一路滑到下颌尖,抚着她的脸,她给的柔软触感他戒不掉。
“生日快乐。”他轻声说。
“谢谢。”她在他手心里绽放笑容,而后闭上眼睛双手交叉,在心里默默许愿。
嘴边弧度未平,笑得睫毛一颤一颤。
“好了!”
“呼——”
她撅起嘴,蜡烛被吹灭,男人重新开了灯,把蛋糕分成小块。
女人吃着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阿熠,你过些天生日准备怎么过?
对坐的人一经提醒,突然想起自己将要而立的年纪。
看着小姑娘一脸青春气旺盛的模样,香软的蛋糕变得食不知味。
“不过了,越过年纪越大。”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她开口的前一刻秦熠还以为她是要宽慰他。
然而她说的是:“过不过都大啊。”
他眼里放光,嘴角轻抽。
“上楼,告诉你我还有哪儿大。”
-
四月底,乔知念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旁,看着外面永远一成不变的葳蕤景色,叹息家乡北方已经春回大地。
“念念。”
乔知念的手滞了一下,顺着熟悉的声音方向看过去,本该远在家乡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站在了自己身后,正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说下周才来吗?”
小姑娘像是刚从幼儿园放学的孩子,忽地扑进母亲的怀里。这一下把乔婉宁逗笑了,抬起手摸摸女儿的后脑,“自己都要当妈妈了怎么还这么喜欢撒娇呢?”
“我想你们嘛......”
一家四口团圆问安,男人是最后进来的,手里还提着乔婉宁的女士手提包和霍正歧的公文包。
“想给你个惊喜,所以他们提早来了。”
客厅的角落里有他的手下,此时男人恢复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样子,只是那双眼里的柔情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离预产期只有不到一个月了,小女人的身体负荷越来越大,睡觉的时候都要在肚子下垫个软枕。接踵而来的是胎动也越来越频繁强烈,有时候整夜都不得安眠。
男人心疼,除了陪伴和给她按摩身体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尽量做些能让她开心的事。
她瓮声瓮气的,“你都不告诉我。”
男人手指刮刮她的鼻头,语气温柔宠溺。
“告诉你还是惊喜吗?”
秦熠和霍知行到后园,把时间留给父母和女儿。
两个躺椅相邻,霍知行侧头打量着自己的妹夫。
上次见面还是Z国农历新年的时候,两个多月,他的外形并没有变化,只是眼里满是红血丝。
“你也休息不好?”
秦熠瞥了他一眼,“心疼她都来不及,哪有心情睡觉。”
随后眉头深皱。
“再也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