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遭,坛蜜六魂七魄吓散了一半,怎么就这般准了,他才假设自己万一要是没考中,怎么就真的落榜了?
听这大恶霸所言,这次礼渊不但没考中状元,连榜眼探花也不是他,甚至头十名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要不然这恶霸也不会胸口恶气难抒,把气都撒在阿吉身上了。
坛蜜看着阿吉,他也真是可怜,要不是当初自己半开玩笑的把礼渊的鞋子给他,也不至于让他险些命丧黄泉。
为了摆平刘犇,她花了整整一锭银子,又将阿吉送去医馆安顿好,她这才转站去了繁熔别院。
别院的看门小厮见来人是她,立时将她迎了进去,说是公子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可是现在都还没回来,早上繁熔亲自过来等了片刻,刚刚玉善小姐还派人过来问过,但公子就是不见人影。
这读书人最是心高气傲,从前他被人捧得高高的,如今摔成这样,大家都怕他一时接受不了。
坛蜜慌了,肩上的报复滑落在地,怔怔地问小厮:“那他那些朋友了,董公子和高公子他们可曾来过,是否派了人去找?”
“这二位一早去看过榜就来了,可惜公子前脚才走,他们后脚才到,当即派了人去找了一番,没找着,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董少爷还心存侥幸以为他没看见皇榜,特意留了人在那守着,一旦礼渊公子出现,立即阻拦他,能瞒得了一时是一时。”说道此处,这小厮也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觑了眼坛蜜,怯怯地问,“蜜姑娘,您说,万一要是公子比谁都先看到皇榜,想不开了……这可怎么办?”
“呸呸呸!”坛蜜瞪眼看他,“你休要乱说!”
小厮立时自己掌嘴,“都怪我,是我乱说,您瞧瞧我这张乌鸦嘴!”
见他这样,坛蜜沉下眉目,摆手道:“罢了,不关你的事,你也是关心公子罢了,你去留门吧,万一公子要是回来了,没人应他可不成,我就在小筑里等着他。”
小厮也是想不出别个帮忙的办法,细眼多瞧了坛蜜一番,见她比自己落榜了还要失魂落魄,心里叹息一声,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只说坛蜜这回可真是头疼了,礼渊自然是不会想不开做傻事的,她在金钱寺遇见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呢,后来二人不欢而散,但也看不出他知晓落榜之事的端倪。
她坐在床沿,看着自己手腕上从他那里抢来的手串,怔怔的落下泪来。
都这么晚了,他还不回来,若是不知道那则噩耗还好,若是知道了,他心理该有多难受?
许是想得太入神,她竟连外头忽然下起雨来都没察觉,直到起风了,雨水随风飘进小筑里,点在她脸上,她才恍恍惚惚的看了眼外头黑沉沉的湖面,倾倒的莲荷。
窗口摆着礼渊的衣服和书,这会儿都有些淋湿了,她急忙去关窗户,只是雨实在是大,等把小筑所有窗户都关上,她自己也淋了个半湿。
恰恰就在这时,同样浑身湿透的礼渊,脸色惨白地推门进来。
坛蜜先是一愣,缓过劲来,才冲上去赏他一记暴打,哭着道:“你这个大混蛋,大下雨天的你都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礼渊低头看了眼突然扑进他怀里嘤嘤哭起来的坛蜜,傻乎乎一笑,回搂住她:“我能去哪儿,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坛蜜一愣,听着他的语气,哪有半分失意,这倒令她傻眼了。
礼渊也捧着她沾水的小脸仔细端详,他今天过得的确不怎么如意,遇到她那个“云斩哥哥”,他整个人都不大好了,与她不欢而散之后,误打误撞进了一间小酒家,一人自斟自饮一个下午,喝得半醉,瞎混到了她租的院落,磨豆腐的姨娘却诧异地说:“姑娘已经退房走了啊,怎么,你不知道吗?”
他大惊,不是明天才去找她姐姐,怎么今天她就退房了?
他这是真的急了,可惜喝了太多酒,一下被那家的门槛绊倒在地,摔了个不成模样,那房东姨娘见他实在可怜,叫回自家男人把他掺进屋让他躺好休息,又煮了见效的醒酒汤一勺一勺喂给他喝,令他睡了几个时辰,他这才醒来回家。
可是回来的路上一想起她已经离开京城了,又难免失落,走到半路甚至还应景地下起了雨,他无心打伞,就这么淋着雨一路清醒地走回来的,走到别院附近,遇上了高家的家丁,说是他家和董家的公子都在找他。
他摆摆手,以为董时照和高世勋二人设了庆功宴等他前去,不让他爽约,可他今日着实无心再碰一滴酒,便打发了那人走,等进了别院,小厮迎上前来,有些慌张的看着他好一会儿,但又欲言又止不说话。他无心搭理,径自往小筑走,走得近了才猛的发现小筑里亮着灯火。
啊,这个时候,能这般明目张胆进他居室的,除了坛蜜还会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