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睡到正午十分才起,坛蜜是彻底不能动了,礼渊去洗漱换衣,出了门去弄吃得给她。
许是二人动静太大,打点事宜的小厮见了他也是满脸通红,过了一会儿,才吞着口水问礼渊,洗澡水都备好了,要不要送到小筑去。
礼渊大大方方应了一声,这消息或许早就去了繁熔那里,要不然他落榜这等消息,繁熔定会上门来寻他,但这会儿别院安安静静的,一派风平浪静,说明他与坛蜜在一起过夜之事繁熔已经知道,这会儿八成又在别处替玉善鸣不平吧。
但他并不放在心上,他这人一向如此,要么不做,要做了也敢当,至于给坛蜜名分之事,他家在东海,她父母亦不在身旁,姐姐还失踪了,他不想匆匆给她名分,她值得被他盛大对待。
他吃了些东西,又提笔往高家和董家去了信,派小厮出门传话他一切安好,只是这阵子多事之秋,不见客,也不出门游玩,一切交际先行免了,等他思量好了如何为以后打算,自会登门拜访,还请亲友们放心。
打发走他们,他提着食篮匆匆回了小筑,热水已经在门口了,他搬了浴桶进门,兑好水,准备好帕子,将熟睡中的坛蜜小心翼翼放入水中,扶着她泡了一会儿,她做梦也感到舒坦,神情很怡然。等她终于松软了筋骨,他又着手给她按摩了一番,小臂小腿,手法虽不娴熟,但也算尽心尽力。
直到他将她里外洗了干净,她依旧是没有醒。将她抱出来擦干放回床上,他拿出照顾婴孩的本事,打开包袱拿出她干净的衣衫,摸索似的将她穿好衣服。
即便是这样,她仍是不醒,反倒越睡越香甜。
他叹了一口气,抱着她软软的上身轻轻拍拍背,自己确实是……贪欢了。
想到此处,这俊俏非凡的白面书生意外地红了脸。
只他这般沉溺旖思还不到半刻,出门送信回来的小厮在门外说道:“公、公子,我方便进来吗?”
闻言,礼渊低头理好坛蜜的衣衫领口,“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但进来的却不光是小厮一人,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黑衣劲装少年,他手握一柄冷光短剑,而那短剑此刻正架在小厮脖颈之上,那剑刃贴着人肉,散发着渴血寒光,犹如一只嗜血的狂兽,万分慑人。
小厮吓得腿抖不止,裤裆湿了一片。
礼渊认出云斩来,“这位公子不妨先放了他。”
云斩一看屋内又是浴桶又是落衫的情形,身为男子,再不济也能想象此前发生过的画面,他死死盯着礼渊,恨不得当下立时刺这书生心脏一剑,但他又见床上沉睡的坛蜜,忍了又忍,终于才把这口恶气吞下。
礼渊见他某种嗜血寒光略有收敛,他从第一眼见云斩就知道这少年本事了得,坛蜜一口一个“云斩哥哥”,着急的他十分想当场揭穿云斩的真面目。
同为男子,他们对彼此的本性在了然不过,也不必乔装示人。
礼渊挥退小厮,叫他不必惊慌,不必去叫任何人来。
云斩收了短剑,紧紧握在手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注视着这文弱书生。
“我知道你要带她走,不过,人已经是我的了,不论你带她去天涯海角,迟早有一天你得把她还回来。”
礼渊这般开门见山,云斩倒有几分诧异,他的母亲是帝国利器,他是利器之子,自然不是什么吃素的角色,但坛蜜不一样,这个“妹妹”从小都是一根筋的,对什么都懵懵懂懂的,他总担心一身血的自己会吓坏她,因而从小就在她面前装疯卖傻,试图与她沦为同类。
可惜,好不容易等她爹娘不在,她转眼就攀上了别个,书生也就罢了,竟然还长得这么文弱,一看就是只软脚虾,即便是他此刻拔剑杀了他,也是辱没了他的剑。
云斩只是去忙碌别的事一个晚上而已,他的那坛蜜就成别人的了……虽然追悔莫及,但为时晚矣。
大错已铸,他值得忍气吞声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他肯忍不代表他要承诺这书生什么,什么你的我的,只要坛蜜乐意,他就算带她去天涯海角让他一辈子也找不着也不是什么难事!
礼渊等了片刻,只听云斩冷哼一声,没了坛蜜在其中调剂,这两个男人都是剑拔弩张,努力占领高地,云斩杀气之重,礼渊也不遑多让。
最终,云斩知道再与书生对峙也是无意,他身有要事,现在就需带坛蜜走。
礼渊眼睁睁看着坛蜜被云斩从床上捞起,小东西睡得极沉,被云斩仔细抱在怀里,梦里嘟囔了一声,礼渊尚来不及多看她一眼,云斩就将她覆上披风裹好,转身抱了出去。
礼渊追至浮栈,看着云斩一步一步走远,心里一阵酸楚,只差没骨气地追上前去对云斩求饶——
让我也随她一块去吧!
可是,他终是看重自己颜面,不愿在云斩那样的对手面前服软,忍了又忍,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送走了坛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