莸花爱理不理地去炉子上倒了一杯热水给自己。
见她这样,坛蜜懵懵懂懂地跳下床,苹果也不吃了,就是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贪吃的松鼠。
“花花,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她歪着头看莸花,“是不是那个鱼克守?好嘛,我才刚教训过他,他怎么又不听话啦?!”
莸花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身出了帐子。
坛蜜也紧忙跟了出来,姐妹二人一前一后穿梭在营帐之间。
坛蜜嚷嚷道:“花花,你走慢些,这路脏得紧,我鞋该弄脏了。”
“谁让你跟来了。”
“我能不跟吗,你知道的,我不怕天不怕地,就怕爹爹和你生气。”
莸花脚下一顿,扭过身来看着她。
坛蜜右手还握着她的苹果呢。
莸花眼睛一眯,苹果啊,这可是军营里的稀罕物呢。“这哪儿来的?”
坛蜜瞧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苹果,“姐夫那儿啊,我见他不吃,就都要了过来,一共五个,我给你留了四个呢。”
就知道她肯定去雷骜那里了。莸花哭笑不得,这人啊,贪吃归贪吃,倒还记得给她捎一点,倒是个难得有良心的。
“以后不准你没事上他那儿了,听到了没?”
“为什么呀?”坛蜜无辜地眨眨眼。
莸花气道:“他那一屋子都是大老爷们,你相公要是知道了不打死你?”
莸花搬出礼渊吓唬她。
果不其然,坛蜜一想到自家相公,顿时把皮绷紧了。“好嘛好嘛,我不去就是了。”她嘟囔了一句,又说,“对了,那陆小姐的病怎么样了,回来路上好走吗?”
看她一脸“快来夸夸我做的好事”,莸花故意不接茬,反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云斩呢,我不是让他带你回去?”
坛蜜不高兴地撅起嘴,咬了一口苹果,咯吱咯吱地嚼碎,“我当然要回去啊,可你又不肯走,我不管,反正要走我俩一块走。”
“你不是嫌我天天管着你烦,怎么这会儿又粘着我不放了?”
“我哪里是粘着你了,我还不是担心你。”
“你担心我做啥,我身上的药都够毒死这里所有人的。”莸花哼哼了一声。
“我才不是担心这个嘞!”她先是大声反驳,复又觉得往下说的话若是被人得知有些欠妥,便收了声小声嘟囔了一句,“还不是你和姐夫。”
“我和他不是好好的嘛。”有胳膊右腿的,能吃会跑的。
“好个鬼啊,我今天去他营帐找他,等他和人碰头会议开完,茶都凉透了,要不是我提醒他早上下了雪,雪化了路上不好走,你一个人回来指不定会跌上几跤,他才不会想到要派人去借你呢。他虽身份厉害了些,不过我家相公也厉害啊,我晒个太阳礼渊都能分我半边伞呢,姐夫这么大一个将军,要是被人知道是个不懂心疼媳妇的,外人会笑话的。”
莸花听她数豆子似的桩桩件件说完,看她一眼,也不搭话。
坛蜜继续说:“还有,你也很古怪,我也住了几天了,你整天忙着点火熬药,我都没见你和姐夫说上半句话,你们……你们该不会吵架了吧?哎呦花花你别这样嘛,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事多,你让着他一点不就得了,何必给他脸色瞧呢。”
莸花听她自以为是地说完,难免冷笑一声,这家伙,从小就被她和爹爹吊起来打才长记性的,这会儿却反过头来教训起她来了,听她过来人似的头头是道,好像她真的成了礼渊媳妇似的。
“你看,姐夫也不是全然不对你上心的,要不然我来了,他也不会三天两头往我们帐子里送东西,还叫人给我买好吃的。”
“你怎么知道他这样对你不是因为你长得可爱?”莸花冷笑。
坛蜜一愣,嘴里含着半块苹果,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会吧?我……我可是……有相公的……即便当初是我救的他,可我就是……负责把他扛上山而已啊……”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搞不好他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呢。”
不会吧,看不出来姐夫口味这么重啊!坛蜜心里哀嚎。
坛蜜沉默片刻,细想一番,再看莸花一点奸诈,忽然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气得大叫:“花花!你太坏了!”
莸花敏捷的闪过她的拳头,笑嘻嘻地抛开。坛蜜追了上去,一路上大叫:“花花你这个坏人,就知道欺负我,我要告诉娘去!”
“你去告啊,等你回了鹿南,我叫云斩再也不放你回来。”
坛蜜一怔,转念一想,退而求其次,“那我、那我告诉姐夫去!”
闻言,莸花忽然停住脚步,气喘吁吁地看着坛蜜,眼神警戒意味十足,“蜜蜜。”
“嗯?”坛蜜撑着膝盖呼呼喘气。
莸花直起腰来,道:“以后不准喊他姐夫了。”
“为什么啊?”
莸花撇撇嘴,“这里人多口杂,我只是不想回鹿南,但不想给自己惹什么麻烦让爹娘操心我。”
“不回鹿南?为什么啊?”
“风垂乱成这样,你以为爹带着娘回去是做什么?”不出意外的话,她们的妖孽爹爹如今应该已经是鹿南新任国主了吧。
坛蜜似懂非懂,撅着嘴不再说话。
“我就是觉得,姐夫这人……还挺好的……”
闻言,莸花看她一眼,心中长叹一声。
他再好也与她无关了,他不是坛蜜的姐夫,他曾经有家人,有妻子有女儿,现在还有表妹,除此之外,他还有家国天下,最后,他还有恨。
南木莸花在他那里排不上号的,毕竟,他从始至终都不是她以为的那个穷途末路摔断腿的采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