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卫没有让旭阳和海蜃等的太久,很快就请出了他们知府大人。
而令旭阳吃惊的是,他本以为这知府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没成想竟然是个儒雅如书生的年轻郎君。
这实在是出乎旭阳的预料,他不禁的看了下海蜃,海蜃倒是没什么吃惊的表情,在这知府走到面前的时候还行了个礼,旭阳也紧跟其后行了个礼。
这知府果然是如外面传言的一样,温和谦逊,一点也没有官员的嚣张跋扈,反而也朝他们俩这样的小民作揖行礼。
“两位仙人,下官正是这连城的知府,姓连,名辰珏。”
“知府大人好,我叫旭阳,他叫海蜃,你直接叫我们名字就好。”
“好,你们也不用叫我大人了,叫我名字就好。”
“那我就称呼你为辰珏兄,不介意吧?”旭阳真是走到哪里都能将自来熟发挥到极致。
海蜃深深的望了旭阳一眼“连大人,我们是听说您在寻找捉妖师,不知是要捉什么妖?”
“这样吧,两位,我们里面说,请。”连辰珏一个侧身请他们进府衙。
旭阳和海蜃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他们进入了会客厅后,连辰珏更是请他们上座。
“是这样的,两位公子有所不知,这连城本是地处偏僻之地,鲜少有外人来,更别说有什么古怪的事情了。
可是,就在两三个月前,这城里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生婴儿失踪的案件。报案的父母都说晚上睡觉前孩子还好好的睡着,半夜一醒,孩子就不见了。”
“不见了?”旭阳很是诧异。
“是的,就是不见了。门好好的锁着,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窗户也好好的,就是这孩子不翼而飞了。”
说到这里,连辰珏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无奈。
“可是,我们这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百姓们安居乐业啊,家家户户都很开心啊,不像是笼罩在丢孩子的气氛中啊。”
旭阳想了下自己在城里的所见所闻,感到有些不明所以。
“这孩子丢的莫名其妙,我派出了很多守卫都搜寻无果,这朝圣节也不远了,这可是个大节日,若是影响了可能会影响接下来连城一年的气运。所以我下令不许将这件事传出去,索性丢的孩子数量不多,知道的人也不多,所以倒是也压了下来。”
“可您想过吗,纸始终包不住火”海蜃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而也正是这一句让连辰珏无地自容。
“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语气是难掩的自责与痛苦。
“辰珏兄,你,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会尽力帮你的。”旭阳安慰道。
连辰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我也真是走投无路了,不敢明目张胆的找贼人,只能私下里贴几张告示说是我的宅子里闹古怪,找人捉妖。”
“所以捉妖只是个托词,这里没有妖?”旭阳有些被搞糊涂了。
“不,是妖在作祟,只是不知为何这妖只抓刚出生的婴孩。”
“既如此,我们不会坐视不理的,还要烦请连大人调查一下这最近有哪些妇人刚生下婴孩,我们也好早做准备。”旭阳主动揽下事来。
“多谢多谢,我这就去安排,还要多委屈两位住在寒舍了。”连辰珏激动不已。
随后,连辰珏就安排了小厮带他们去客房,他们俩人的房间是挨在一起的,俩人都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海蜃本在房间内品茶,不得不说这府衙的茶确实不错。不一会儿,旭阳就推门而入。
“敲门”海蜃屈起手敲了敲桌子示意旭阳出去。旭阳朝着海蜃撇了撇嘴,但也只能按照他说的重新出去关上了门,又礼貌的敲了敲门。
“进来”海蜃等着旭阳敲了好几声才终于松口让他进来,旭阳立马迫不及待的就进来了关紧了门。
旭阳进来后立刻挨着海蜃也坐在了桌前。
“渴死我了”说完,也不等海蜃反应过来就一把拿过海蜃面前放着的茶盏喝了个干净。末了,还感叹了一句“这茶不错”。
海蜃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刚刚喝过的茶就这样被旭阳一饮而尽,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提醒旭阳,反而是看着旭阳又拿着那个茶盏倒了一杯继续喝着。
似乎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海蜃主动开口“找我有何事?”
“你说,这个辰珏兄怎么样?”
“你还真是自来熟,跟谁都能熟络起来。”海蜃不禁噎了他一句。
“哪有,我明明跟你最熟嘛。”旭阳完全没有听出海蜃语气的不对,依旧没心没肺说出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最起码让海蜃无言以对。
“连辰珏这个人没什么问题。”海蜃默默的转开了头,避免和旭阳对视,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这么觉得,咱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旭阳继续说着撩拨海蜃心弦的话,可偏偏他自己本人毫无察觉。
“但是吧,我觉得这件事绝对也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我总觉得他还隐瞒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呢,我感觉他对百姓的看重不像是作假的,那种自责也很真切啊。”
旭阳回归了正题开始分析了起来。
海蜃也调整了下自己紧跟着他说“但那种自责太明显了,不像是感同身受,像是……”
“自己做的孽”不等海蜃说完,旭阳就接上了话。
“是的”从刚才在会客厅对话时开始,旭阳就对连辰珏有种莫名的关注,本来还以为他是相信了连辰珏才会如此的呢,没想到他竟然也和自己想到了一处。
“你真以为我刚才就被连辰珏的三言两语给弄跑偏了啊,先不说那几个不人不魔的怪物跟他脱不了干系,就说后来他说的话也前后对不上。”
旭阳还是分析起来。
“首先他说为了不引起恐慌才没有让守卫大肆搜查,可是他贴告示捉妖难道就不会引起恐慌吗?还有捉妖就捉妖,他大可以说是哪个废弃的宅子闹妖,可是他为什么偏偏说他的宅子闹古怪呢,除非,就是他这个宅子有古怪。”旭阳将自己的看法表达了出来。
“而且,既然已经有了这捉妖的告示,为什么这里的百姓却仍然毫不知觉的样子,还在专心的准备朝圣节,除非这个朝圣节得时间点有古怪。”海蜃又接着旭阳的分析补充说道。
俩人相视一笑,看来他们俩都想到一处去了。
“对了,跟我来”旭阳说罢就要拉着海蜃。
“做什么?”海蜃一个转身躲开了旭阳。
“我们在这里寻思再多也没用,一切都只能等到朝圣节才能水落石出。今天那个小二不是说过了嘛,这里晚上可热闹了,走走走,我们去逛逛。”说完不等海蜃再拒绝他,就拽着他往外走。
俩人刚出了府衙,就能看到不远处的街市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来这边”旭阳拽着海蜃来到了杂耍班子前,看着他们表演钻火圈、扔盘子,一张口就吐出火来,看的旭阳很是兴奋。
“你说,他们是怎么从嘴里吐出火的?”
“只要将酒含在嘴里,再从火上喷过……”海蜃听到旭阳的疑问,一本正经的就要回答。
“噗……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还真认真的回答啊。”旭阳指着海蜃捧腹大笑。
“走,我们去那边。”旭阳又拉着海蜃来到一个摊子前,这摊子上卖的都是些各式各样的面具。
旭阳看着这些面具,挑的眼花缭乱。
“海蜃,你喜欢哪个?”旭阳一边挑一边问身旁的海蜃,海蜃则皱眉的看着这些幼稚的面具,实在是不想看。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旭阳一看海蜃嫌弃的表情就明白是指望不上他了。
最后旭阳还是挑了一个龙面具,一个鱼面具,他将龙面具递给了海蜃。
“怎么样?和你像不像?”旭阳将面具放在海蜃脸庞,笑着比划着,一边比划还一边问海蜃好不好看。
“不像”
“怎么不像,你看,多像咱俩啊。”说罢,旭阳将两个面具放在一起让海蜃看,海蜃也低下了头看旭阳手上的两个面具。
“怎么样,你也觉得特别像,是不是?”旭阳没有注意到海蜃的心不在焉,绕到海蜃身后,就将面具给他戴上了。
当旭阳的手蹭过海蜃的耳朵时,海蜃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红,整个人都不禁的抖了一下。
“海蜃,你的耳朵红了。”旭阳用手捂着嘴,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笑个不停。
海蜃赶紧往旁边迈了一步,拉开了他和旭阳的距离,现在他还是庆幸自己戴上了面具,要不是有面具挡着,如果让旭阳看到了自己的满脸通红,指不定又要怎么笑话他了。
“不是还要逛吗?走吧。”海蜃赶紧转移了旭阳的注意力。
“哦,你说的对。”旭阳三下五除的就给自己戴好了面具,又和海蜃往前走。
这个晚上大多都是旭阳在前面这逛逛,那逛逛,而海蜃就是跟在他的身后给他付银子。
这一晚上都是旭阳在买买买,海蜃什么都没有买,但是当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大多数的东西都被海蜃拎在手里,而反观旭阳手上的东西并没有多少。
因为东西都是旭阳的,所以海蜃帮忙把东西送到旭阳房间里。
“今天真好”海蜃把东西放到了旭阳的屋子里后,两个人就坐在桌边休息了下。
海蜃正准备倒杯茶润润嗓子,可还没等他碰到茶壶。旭阳就伸手碰了下茶壶,然后就把茶壶拎了起来。
“你等我下”说罢,旭阳就拎着茶壶跑了出去。
“哎?”海蜃看着旭阳离开的身影有些不知所云。
没有让海蜃等太久,旭阳很快就又拎着茶壶跑了回来。坐到桌前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海蜃倒了杯茶。
“好了,现在可以喝了。”旭阳将茶杯递给海蜃。
海蜃接过温热的茶杯,手指却好像被烫了一下,他缓缓的喝了口茶“不错”。
原来是这茶冷了,所以旭阳才跑出去重新沏了壶茶,而这茶暖的不仅是海蜃的胃,更是暖了他的心。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海蜃起身就要离开。
“好,那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去宅子里转转。”旭阳见海蜃起身离开,也起身跟在他的身后送他出去。
直到看见海蜃回了房间,关了房门,他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
第二天一早,旭阳早早的就起了床,推开房门,抻了个懒腰,享受了一下清晨阳光的明媚。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去叫海蜃起床时,海蜃的房门突然就从里面打开了。
今天的海蜃换了一身墨绿色的袖袍,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变得不同了。
少了几分淡雅,多了几分随性,旭阳一时间竟看愣了过去,直到海蜃走到他身边他才反应过来。
“你今天穿的很好看。”旭阳是个想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他觉得今天海蜃穿的好看自然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走吧”海蜃并不想评价这人的夸赞毫无艺术可言。
“好好好,我们走。”旭阳上前一步和海蜃肩并肩的走着。
从远处看,这两个人一个身穿墨绿色袖袍,温润端庄;一个身着玄黑色紧衣,意气风发。怎么看都有种不和谐的感觉,但又莫名的和谐。
“我们都转了这么久了,也没发现什么啊?”旭阳看着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宅子。
“我们先去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看看吧,这里……看来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海蜃环视了下四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宅子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他却在这里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波动。
“可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都住在哪里啊?说来也奇怪,说是让我们帮忙抓偷小孩的妖,可是这都一天一夜了,都没有给我们送来任何关于那些人家的消息,好像就是让我们待在这里,什么也没让我们做。”
旭阳仔细回想了下从昨天他们进这府衙开始经历的一切,他们就像是被遗忘在这里了。
“当务之急是先拿到失踪孩子的家庭住址,但那位连大人却未必会给我们。”
海蜃的话说的很是笃定,而旭阳也觉得如果他们明目张胆的去要可能真的会无功而返。
“这样,你看我的。”旭阳突然灵光一闪,挑眉一笑,用手肘怼了下海蜃示意看他的。
说完旭阳就跑开了,海蜃不知道旭阳要去做什么,只能在原地等着他。
没过多一会儿,旭阳就回来了。“你看”旭阳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册子,上面记录了那些丢孩子人家的地址,大约有十几家。
“你从哪儿弄来的?”海蜃盯着旭阳手里的小册子。
“我从连辰珏书房里找到的,既然他是知府,那么他的书房里肯定会有这些案件的卷宗,有卷宗那么也一定会有地址的。”
旭阳一脸骄傲的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所以,这是你偷的?”
“呵呵……你还真是会抓重点啊。”旭阳竟无言以对。
“哎呀,现在不是讨论这东西是怎么弄来的,我们得快些行动,争取在连辰珏回来之前把事情查清楚。”
“好吧”事有轻重缓急,海蜃也只能纵容旭阳不规矩这一次了。
俩人随即决定按照册子上的顺序挨家挨户的调查,他们首先来到的是一家离府衙不太远的巷子里。
“没想到这府衙附近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旭阳看着这巷子不由的感慨。
俩人来到了地址标记的屋子前,敲响了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一身麻布衣。看的出来应该是刚刚哭过,眼睛都还红红的。
“你们……是?”女人声音很是沙哑,像破锣一样,实在是与她的相貌不符。
“哦,我们是知府派来调查……”还不等旭阳介绍完自己的目的,女人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匆忙的就要关上门。
“出去,你们走开。”女人疾声厉色的就要赶他们走。
“您等一下……我们是来帮你的。”旭阳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挡着门,不想被女人关上。
“我不用你们帮,你们走,走走走。”可谁承想女人却愈发激动的合上了门。
旭阳和海蜃就算是站在外面都能听到一声很大的栓门声。
“现在怎么办?”旭阳没有办法的望向海蜃,却看见海蜃盯着紧闭的屋门,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海蜃,海蜃。”旭阳只能一边晃着手一边叫他。
海蜃回过了神后直接拽着旭阳就离开。
“海蜃,我们去哪?”
“去下一家”
俩人一连走了好几家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是在他们刚提到知府的时候就被拒之门外,而海蜃一直都在门外不知是在看什么想什么。
终于又再一次被赶了出来后,旭阳终于忍不住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想知道?”海蜃看了一眼旭阳。
“你知道?”旭阳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
“你有没有注意到只要你一提知府,就会引起她们的反感?”
“这我当然注意到了,可关键这是为什么啊?一个被其他百姓称赞的好知府,怎么到了她们这儿就避如蛇蝎了。”旭阳真的是搞不懂了。
“我们看到的孩子的母亲不算倾国倾城,但也算清秀佳人,就算不嫁给个富商,也不至于落得这般贫苦。当然她们也有可能是真心相爱,可是,我们走了这几家都是这样,穷困潦倒。”
海蜃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让旭阳能仔细的回想。
“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嗓子都不太对劲,很沙哑。此外,在我们去的第一家的时候,我有注意到屋子里除了那个女人以外,就只有另一个男人,岁数很大,同待在一间屋子,肯定不是外人,也只能是她的丈夫了。
之后我又观察了一下其他家,发现都是这样,她们的丈夫有的年纪很大,有的身患残疾。”海蜃将他的所见一一列举的出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旭阳有些不敢置信。
“我们去下一家,不要提连辰珏,我想,答案就会出来了。”海蜃提议。